凌鸢这种下意识的亲密完全是大学时期和舍友们相处时留下的习惯——替“儿子们”掖个被角、整理个领口,那是来自老父亲的慈爱。
他的举动无心且自然,却没想到这个举动对那维莱特来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温热的指尖贴着龙角拂过,手指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大审判官身体顿时一僵,立刻偏开脸。
“嗯?怎么了?”杂物间里光线昏暗,凌鸢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还是察觉到那维莱特的反应有点异常。
“没什么……”
那维莱特的嗓音浸上了几分喑哑,他抿了抿唇,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来与平常无异,“他们跟了你好几天了,应该是「灰河」的人。”
“灰河?”
凌鸢脑海里浮现出一片昏暗曲折的地下管道。
他对灰河的了解有限,但也记得它曾是一片独立于枫丹管辖的势力,后来发生了一起清剿,灰河才归顺到了枫丹治下。
但凌鸢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了地下的人——他来枫丹的这段时间连地下水道的门都没摸过,又何来得罪之说?
难道是因为昨天路过图书馆时不小心踩了下水井盖?这未免太离谱。
现在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
“现今枫丹的权力在我手里,你作为我的顾问,在他们眼中就是最好的筹码。”那维莱特替他说出了心里所想。
“很多年前,枫丹廷为了巩固统治,曾经对灰河进行过一次整肃。这件事称得上枫丹政治界的黑历史,以维护国家政权为名,实则演变为贵族们争权夺利的角斗场。”
“当正义的清剿演变为血腥的屠杀,幸存下来的灰河余势心里也只剩对枫丹廷的怨恨。多年来他们一直在暗处频繁活动,试图报复但找不到机会,直到你出现。”
凌鸢沉默不语。
在来提瓦特之前,他曾了解过“灰河整肃”和“白淞镇之围”,但是隔着一面屏幕,再沉重的历史化作文字后,也少了几分血腥气。
如今听到那维莱特亲口讲述,虽然只是简单几句提及,却也沉甸甸的。
凌鸢沉思,那维莱特就看着他沉思。
阳光透过铁门缝隙投进窄窄一条光亮,正照在凌鸢白皙的颈侧。他的头无意识地偏向一侧,肩颈线条拉出流畅的曲线后又没入领口。
那维莱特竖瞳微缩,那一小片肌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甚至能感知到其下血脉流淌的汩汩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