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情歌说

他明白束明在想什么,但他不是一个习惯于吐苦水的人,也不需要过分向他人寻求安慰来获得力量,多数负面情绪在心底缠绕几圈就会淹没。

目标、计划,他会直接行动,而不是在完成前就大谈特谈,哪怕是母亲兄弟也不会告知。

但大概是气氛正好,或者免得对方又产生‘好像不太懂你,所以我去找个替身来理解你吧’的奇妙想法,所以小酌酒水时,像闲谈一样自然而然地就说出口了。

“大概会有点寂寞吧,烦躁的时候也有。”他坦然地说,“毕竟我不是真正的数据系统,你设想的有些画面的确发生过。”

他会看向牵着手的父母子女,但目光只是一瞬就收回。他确实曾倚靠在路灯下,任由飘渺升起的烟雾隔开一条马路外的灯光与喧嚣,让传入耳边的热闹笑声渐渐模糊远去。他也会因为窗外的烟花炸响无法入睡,在黑暗中沉默。

但这些时刻过去,他一如往常。

有时他会得到‘难以捉摸、不为所动’这样的评价,但他并不是天生情感缺失、能够对漂泊的孤单与挫折漠然——他有常人的一切情绪,只是善于忍耐。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街边卖花的。”佐藤不知道想象了些什么,脸色一变。

“我所说的‘有些’不包括这个。”赤井秀一说,“但你已经猜对了不少,很聪明,还有想到什么吗?”

这句夸赞打开了佐藤的求知欲,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你的烦躁是因为……明年就要毕业了,现在追查的目标依然没有头绪,所以你也会着急,是吗?”

“exactly。然后呢?”

他的语调放轻了些,循循善诱,那双总是平静如湖面的绿眸映照着柔和摇曳的烛光,仿佛也侵染了温度,温和注视着沉思的少年。

“然后是……”佐藤有点不确定,“你说过你可能会常驻美国,但玛丽阿姨是不是希望你毕业就回去?”

“是的。”赤井秀一说,“你做的很好,束明。”

和他对视的蓝眸一下亮了起来。

“以前只能靠你自己告诉我,”佐藤有点高兴,“现在我好像能理解你了。”

其实现在也一样。他想。

但他说的是,“当然。”

盘子被交给了洗碗机,红酒还剩下半瓶,两个人洗漱完换上今天新买的、烘干好的圣诞睡衣,是童趣到有点好笑的款式。

零点,手机上的日历跳到了十二月二十五号。

落地窗外有满天空的彩色烟花在盛开,彭彭的声响不停歇,邻居们难得集体放弃了素质,探出窗在欢呼,楼下有人打开了音箱,放的是《snowman》。

我听到了口哨声和鼓掌,有点好奇地往下看,发现楼底花坛中央的圣诞树边站着四个圣诞老人在跳华尔兹,还有一个麋鹿玩偶人在挥着围巾独舞。

我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才想起来为什么熬到零点,转过头大声祝贺。

“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赤井秀一微扬唇角,彬彬有礼地将手递过来,“愿意也来一支舞吗?佐藤先生。”

“我的荣幸,赤井先生。”我也一本正经地答。

乐声飘扬在空中,与烟花合奏。

“……iwantyoutoknowthati'mneverleaving,causei'mmrs.snow'tilldeathwe’llbefreezing……”

“……youaremyhome,myhomeforallseasons……pleasedon'tcrynotearsnow,it'schristmas,baby。”

it'schristmas,bab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