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香弥漫在鼻尖,似乎如同山谷中氤氲的云彩,给他编织出一个朦胧的梦境。
若是在平时云娘如此主动,二当家肯定高兴的找不到北。
可是现在,二当家心中却有了一丝怒意。
他和贼老大年岁相仿,又是同乡。
当年家乡战祸连连,他与贼老大一起来到这淳安的深山中,安营扎寨。
他们资历相仿,凭什么他成了老二,而他是老大?
这件事一直是二当家心中的刺。
平时不去想还好,只要一碰,就会流出汩汩鲜血。
二当家抱着美人,越想越生气。
他什么都得听贼老大的话。
每日得受这窝囊气不说,女人也得先给老大。
如今看着贼老大结婚,享受洞房花烛,可他却连女人的手都碰不得。
二当家怀着这份怒气,还真就不走了,压在云娘身上,转头看着那逐渐走近的人,眼神挑衅。
今日是贼老大的大婚之日,他心里很是高兴,满脑子都是林琛雪“指导”的那些话,可是刚来到床边,他却看到自己的新娘身上,压着一个人。
那是个男人,而且背影很熟悉。
贼老大瞳孔骤然紧缩,瞬间大喝一声:“二当家的!你做什么!”
二当家冷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头发却骤然一紧。
“云娘!云娘!”
贼老大双眼泛着红,猛地揪着他的头发就往后拽。
二当家没有防备,被这巨大的力量拽的头发都差点被拽掉,整个人摔了出去。
烛
影明灭,映照出二当家的脸。
云娘缩在床中,急促的呼吸,双颊发红,那双漂亮的眼中漾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满身春光似乎都要被人看了去。
贼老大骂道:“云娘?可是他、可是他欺辱了你?”
云娘全身颤抖,没有回答。
贼老大气得满脸通红,酒意上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放在掌心捧着的姑娘,在新婚之夜,居然和那个混账待在一起。
贼老大:“你个王八蛋,你……”
云娘衣衫不整,所在床角嘤嘤的哭泣。
这哭声刺激到了二当家,他指着贼老大的鼻子骂道:“你他娘的,你什么你?我来告诉你真话,云娘喜欢我人是我!要不是你是寨中老大,她理都不会理你!凭什么,凭什么所有漂亮的女人都得让你享用?你以为你是谁?”
贼老大怒吼一声,直接抽出棍子就抡上来。
他力大如牛,一棍子下去,若不是二当家及时躲开,只怕凶多吉少。
二当家冷冷笑着,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柄长刀。
长刀锋利无比,刀柄上甚至还能看见没擦干净的血迹。
刀光在空中一闪而过,两人转瞬间扭打在一起。
今日是新婚之夜,贼老大上楼的时候,所有的贼匪都在下面目送着他。
冷不防听到打斗声、碰撞声,所有贼匪都瞪大了眼睛,伸长脖子往里看。
“……”
二当家很早之前就看不惯老大了,而他在匪寨多年,早已经经营起自己的势力。
贼老大一拳打过来,打得二当家鼻血直流。
他紧接着又是一拳,差点将二当家打翻在地。
二当家眼看着自己不是老大的对手,不由得骂道:“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上来”
刹那间所有的喽啰都冲了上来,叫喊声震天动地。
他们有些是贼老大的人,有些是二当家的人。
有些人平时积怨已久,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也趁机给仇家一棍子。
阁楼一下子冲上来这么多人,已经摇摇欲坠。
而此时此刻,林琛雪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持着油料,身形灵快的在房中穿梭。
匪寨破旧,房屋都是以木头为主,想要纵火实在是太容易了。
转眼间,巨量的浓烟升起,火苗熊熊燃烧,逐渐掀起滔天的热浪,让人睁不开眼睛。
而众人正在酣战,不知道是谁惨叫一声。
“走水了!走水了!”
萧徇坐在房中,看着窗外火势逐渐蔓延。
她身穿一袭黑衣,神色十分平静,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恐惧的情绪。
这火燃的如此热烈,身处其间,像是身处地狱,渐渐地,萧徇额头上都出了些汗,呼吸微微凝滞。
火势逐渐蔓延……逐渐蔓延……
滚烫的火舌舔舐着她的衣摆,萧徇一动不动。
她的腿现在
已经基本上完全恢复,可以自己走出房屋。
但萧徇却一点也不想动。
萧徇知道,林琛雪的性子嫉恶如仇,向来厌恶她这种在朝中勾心斗角的小人。
如今这场大火,未必不是一个除掉自己的最好时机。
她是奸佞,若是死了,大楚就没有危险了。
某些让人焦虑的念头,控制不住般,在萧徇的脑海中蔓延。
大概是林琛雪上次逃婚,给她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阴影。
萧徇最近,老是会涌起这种念头。
萧徇知道,这是对林琛雪不放心,她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林琛雪会不会和上次那样,弃她而去。
萧徇闭上眼,感受热浪咆哮着撞上脸颊,她感觉难以呼吸,剧烈咳嗽起来,眼前一片黑。
忽然,门被撞开。
林琛雪的身形如同旋风,冲了进来,将萧徇抱在怀中。
大门像是经受不住这么高的温度,原本就摇摇欲坠,在林琛雪经过时,猛地砸落下来。
“轰——”
林琛雪侧身挡住,身形一个踉跄,抱着萧徇快速冲了出去。
-
深山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林琛雪背着萧徇,踉跄在草丛中行走。
四周寒冷,女孩的肩膀却很温暖,萧徇闭着眼,侧脸紧紧的贴着对方。
林琛雪行走许久,总算是找到一处天然的洞穴。
她进洞侦查一阵,确认没有危险,才把萧徇放下来。
林琛雪随后蹲下来,着急的检查着萧徇全身:“怎么样?是否伤到了哪里?”
匪寨中到处都是贼匪,方才贼老大在和云娘拜堂时,林琛雪担心被人看出蹊跷,便让萧徇先留在房间,可是大火越烧越烈,林琛雪现在心里只有后悔。
萧徇抬眸,撞进林琛雪那双漆黑的眸中,借着皎洁的月光,她很清楚的看到那双桃花眸中自己的影子。
原本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下来。
萧徇忽然觉得对林琛雪的猜疑是没有意义的。
林琛雪就是这样的人,当不喜欢你时,她会极力排斥,但若是她认定了某件事,就一定会贯彻到底。
若真是如此,她愿意再信她一次。
萧徇紧紧的握着林琛雪的胳膊,忽然微微倾身,将脸贴在林琛雪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