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颇有兴致的出巡,最后不欢而散。
正是因为道路旁,忽然蹦出这么个告御状的妇人,哭哭啼啼将所有事和皇帝说了一遍,听得人心情都沉重起来。
原来这妇人要告的御状,竟然与曾经的大将军熊清原有关。
熊清原上任之后,便主张与胡人议和。
在休战期间,他贪墨了许多士兵军饷,北军的吃穿用度十分紧张,哪怕是下着大雪的冬日,许多士兵还穿着破旧发霉的棉袄。
后来胡人与北军发生了冲突。
北军之所以大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那时在北境,已经是大雪纷飞,气候寒冷,士兵们吃不饱,也穿不暖,三万大军在胡人面前,不堪一击。
而这妇人的公公、丈夫和两个儿子,都在这场战役中丧生。
如今她家中已经没有男丁,也没有剩余的银钱,只有和新妇靠着搬砖勉强度日。
长公主皱眉,心中已起怜悯之心,急忙让人施舍几块银子给这妇人。
皇帝脸色阴沉,当即下令定要严查此事。
高耽在旁边听着,暗暗的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太子很快安慰自己,虽然熊清原是他提拔上去的人,但只要熊清原贪墨军饷的事,与他无关就行。
妇人还没说完,太子便抢先一步,在皇帝的面前跪下来:“父皇,儿臣只看熊清原擅长带兵,却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但这不过是妇人一面之词,不如父皇让北镇抚司调查熊清原。若真有此事,罪无可恕。”
太子还未说完,萧徇便道:“不必再麻烦北镇抚司。”
他话音未落,周围便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萧徇回头,深深看向皇帝:“奴几日前,曾收到过长留知县陈冲的本子弹劾熊清原,是我将这份手本发往宫中,皇上龙体抱恙,想必还没来得及看。”
皇帝心烦意乱,不由得怒道:“朕的身体虽然抱恙,但也没有到无法关心朝政的地步。高耽。”
皇帝阴沉的嗓音一出,高耽吓得一个激灵,刹那间冷汗淋漓,在皇帝面前跪下来:“奴才在。”
皇帝沉着脸:“萧卿既已将弹劾本转给我,你为何隐瞒不报?是否欺朕有病?”
高耽在外面再如何权势熏天,在皇帝面前,仍然是奴才,听到皇帝如此问,又是委屈,又是害怕,急忙道:“奴才恐万岁爷,病中忧虑,伤了龙体。”
萧徇:“陛下,熊清原贪墨军饷,搜刮民财,这在北境长留城早已不是秘密,高公公久居深宫,不知此事,难道就连太子也不知晓?”
萧徇此言一出,愈发显得刚才太子的那番说辞,像个笑话。
皇帝平日里虽然昏聩,但也知道太子的那点心思。
皇帝转头,问身边的大臣:“你也知道这事?”
大臣吓得低下头去:“臣……臣……”
皇帝:“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朕?”隐有种不安。
那日她在澈辰殿,听萧徇与皇后聊天,话语中有站在阿爷这边的意思。
但后来她几番试探,萧徇都将救阿爷的事轻易避开。
萧徇到底,想不想救阿爷?
林琛雪心中忐忑着,只听萧徇缓缓道:“我知道七郎是忠善之人,一心想为林将军平反。”
林琛雪愣了愣,刹那间头顶仿佛有惊雷炸过,随后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萧徇抬眼,静静看她:“但七郎是否想过,若是我真说动皇上,让林将军出征,若是林将军败了,便是让林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是为林将军好。”萧徇顿了顿,温柔的说道:“若是保持现状,日后尚可以找机会让林将军出来。林将军的通敌叛国案,证据不足,一直在我处压着,若是拖个三年五载,未必没有让他出来的机会。但若是在此时兵行险招,就没有回头路了。”
漫长的沉默降临。
林琛雪心烦意乱,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间,不安分的乱撞,眼角因为煎熬而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