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徇搀扶着立春站起来,在轮椅上坐好,目光一斜,忽然看见远处的阴影中,站着两个人。
一个体型高大、皮肤黝黑的男孩揪着
秦宴澈的衣领,恶狠狠道:“把衣服脱了!”
秦宴澈含着泪,薄唇紧抿,摇了摇头。
旁边一个小太监笑着说道:“五殿下,他长得就像个女孩似的,想必也和女孩一样害羞。”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想让他脱衣服,得用强的。”
五皇子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忽然变了脸色,用右手死死攥住秦宴澈的颈脖,将他压在地上,三下五除二解下他的衣袍。
秦宴澈放声大哭,全身冰凉。
忽然身后传来淡淡的一声:“五殿下这是何意?”
大男孩听到这声音,脸色瞬间铁青。
他放开秦宴澈,转过身来:“姨母。”
今日彭王设宴,宗室所有子弟基本上都受到了邀请,就算是年龄较小的几位皇子都有参加,秦宴澈会出现在此处,并不奇怪。
萧徇坐在轮椅上,微笑着说道:“澈儿,过来。”
秦宴澈立马跑了过去,紧紧抓着萧徇的衣裙,躲在她后面。
“五殿下只是听说六殿下前日骑马,不慎受了伤,想解开他的衣服看看罢了。”五皇子身边的太监说道。
其实这位六弟长得实在是漂亮,五皇子便动了轻薄心思,但是这种阴暗的想法,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萧徇总是很温和的,因此总会给人一种,她很好说话的错觉。
但萧徇此刻看着五皇子身边那个小太监,笑得如沐春风,忽然就变了脸色,厉声道:“身为奴才调唆主子欺负兄弟,理应杖毙。”
五皇子吓得脸色铁青,嗫嚅道:“姨母,他是我的玩伴。”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五皇子,刹那间鼻涕眼泪齐流下,模样好不狼狈。
萧徇温声道:“这就是五殿下不明事理了,奴才没有了,重新找一个也是可以的。”
萧徇话音落下,身边早就涌上来一群凶神恶煞的护卫,将那太监抓了起来。
小太监鬼哭狼嚎的声音,很快从远处响起。
灯火明灭,萧徇绝美的脸庞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阴郁,像是玉面修罗,似乎小太监背杖责的事,根本与她无关。
五殿下大哭大闹的离开了。
萧徇垂着眸,帮秦宴澈整理衣领。
秦宴澈抬眸,怯生生的看了萧徇一眼:“谢谢姨母。”
萧徇温声问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秦宴澈:“五哥要和我一起玩,我和他猜拳输了,他便脱我衣服。”
萧徇:“日后不要和这些人玩。”
昏暗的灯火下,秦宴澈唇红齿白,她乖巧的点头:“嗯,他们都是仇人,澈儿不和他们玩。”
皇帝最爱聪明可爱的六皇子。
但没人知道,秦宴澈,居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孩。
她并不是萧棠和皇帝的孩子,而是萧家世子流落在人间的遗腹女,本名叫萧澈。
当年萧棠用了一些手段,才让当今的圣上误以为,这是
他的亲骨肉。
萧徇笑了笑了。
萧徇回到墨香阁,房间依然是空荡荡的,没有看到林琛雪的影子。
萧徇觉得不习惯,莫名的有些不悦,刚开始还能忽视,坐在桌前批阅了几本奏折。
那个人,说休假,就休假了吗。
孟秋端了热水进来,伺候萧徇洗脸,萧徇问道:“七郎在何处?”
孟秋:“薛七回了荷花堂,和除夕在一起。”
萧徇:“怎么又在一起了?”
萧徇的声音虽然轻,唇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笑意,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娘子不高兴了。
孟秋头皮莫名一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夕去找薛七说话。”
萧徇慢慢将手帕放回盆中,搀着立春上了床。
灯火吹灭,等待萧徇的是更深的孤寂,如今已经是深秋,林琛雪前几日给她抓来的蟋蟀已经死了,睡觉又成了一种折磨。
萧徇只要一闭上眼,就是破碎的饥民围绕在路边。
萧徇睡了会,酒意逐渐上脑,身体发热,有些晕,她睁开眼,朝着外面道:“七郎既在府中,去跟她说我冷了,让她过来。”
立春在外面听着,只听见最后一句“让她过来”,应了一声,便去荷花堂。
荷花堂和墨香阁离的并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达。
立春来到荷花堂外,看见屋中依然亮着灯。
立春敲门,门打开后,她看见除夕仍旧坐在薛七房中的圆桌前,头低低的垂着,双颊绯红。
立春:“七郎,娘子让你现在去墨香阁。”
林琛雪感到纳闷,萧徇不是才放了她假么,怎地又要找她了。
刚才在和除夕捣鼓胭脂的时候,林琛雪的肚子是痛的越发厉害,一点路都走不得了,林琛雪只得告诉立春:“告诉娘子,我今天去不了。”
立春:“你又犯了旧疾?”
林琛雪是因为来葵水才身上剧痛,自然也不好解释,只得说:“嗯。”
立春回去禀报:“薛七还和除夕在一起,说他旧疾犯了,不能来。”
萧徇睁开眼,眸中寒光闪烁。
记得嘉乾刚进府的时候,每次晚上让她来,她都说自己犯了旧疾。
哪有什么旧疾,分明就是借口。
萧徇坐起来,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淡淡道:“现在去荷花堂。”
嘉乾真是又欠收拾了。
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犯了什么旧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