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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琛雪出了萧府,径直来到天牢门口,交给狱卒一些银子。
陆珩不像阿爷是重犯,只是关在天牢外围,要见他并不难。
林琛雪刚踏进天牢门口,只感觉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有些不太舒服。
林琛雪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有什么黑色的小东西从脚边跑过,吓得林琛雪一个退后。
狱卒笑道:“小兄弟,这是老鼠,你怎么吓成这样。”
林琛雪:“……”
林琛雪:“这里这么黑,它突然蹿出来,难怪把我吓着了。”
狱卒:“你是没见过更恐怖的。”
林琛雪微微一怔:“怎么个恐怖法?”
狱卒:“我们这里是天牢,关押的都是些重要犯人,这些人啊,平时都被绑着不能动弹,老鼠欺他们不能动,有的甚至过来啃他们的肉,他们痛得昏死过去,也无可奈何。”
林琛雪皱眉:“你们怎能如此?”
狱卒耸肩:“关在这里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魔头,这也算是恶有恶报。”
林琛雪踩在脚底的柴草上,低低垂着眼,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这里还属于天牢外围,环境就已经如此恶劣。
不要说阿爷……阿爷……
要不是萧徇,阿爷可能早已经……
狱卒带着林琛雪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内,将房门猛地推开,一声刺耳的“扎嘎——”声响起,头顶落下一大片的灰尘。
林琛雪微微一怔。
陆珩倒在发霉的柴草堆里,虽然全身是伤痕,但林琛雪敏锐的发现,这似乎都是旧伤。
陆珩最近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折磨,虽然站不起来,但精神好像还不错。
陆珩看到林琛雪,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小——”
狱卒已
经离开了,虽然四周无人,林琛雪也害怕隔墙有耳,急忙向陆珩打了个手势。
陆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眼间已经是泪流满面。
林琛雪是林家最小的女儿,也是林将军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
如今林家是已经落魄到了什么境地,小七娘会亲自来天牢看望他!
陆珩瞬间一把鼻涕一把泪:“七娘,您来看老奴,真是折煞老奴了。”
林琛雪也觉得鼻尖发酸,将随身带的饭盒放在地上,直接原地坐下来。
她和陆珩聊了几句,害怕引起陆珩抗拒,说的都是些家常话题。
陆珩感动的吃着林琛雪从福林楼打包过来的新鲜饭菜。
他是河东人,福林楼专门做河东菜,陆珩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如此好吃的家乡菜了。
陆珩:“七娘,您、您为何会来看老奴?”
林琛雪:“陆叔,我想向您打听一些事。”
陆珩愣了愣。
牢房光线昏暗,四周安静的针落可闻。
林琛雪搭着陆珩的肩膀,低声道:“当时我父亲给犬戎、北狄送礼,两边礼物的数量,分别是多少?”
陆珩实在没想到林琛雪会问这个问题。
那日大军到达北境,所发生的一切,他都依然牢牢记在心中,说起战事,陆珩的神情微微严肃:“对北狄,将军送去了黄金千两,以及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但是对犬戎,只不过是黄金千两而已。”
林琛雪的心咯噔一声,忽有恍然大悟之感。
林琛雪:“父亲哪里来的黄金千两?”
陆珩苦着脸:“都是将军自己得的赏赐,这礼物一送出去,将军的积蓄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林琛雪激动的全身都在发抖:“陆叔,你是阿爷的军师,你可知道当时的送礼清单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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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雪从天牢出来,心里还在止不住的兴奋。
若是能找到阿爷当时在长留的送礼清单,那便能验证她的猜想了。
阿爷率领大军前往长留,分别向犬戎和北狄送去礼物,并且放话要归顺胡人,这表面上是勾结外敌,其实不然。
林琛雪来不及休息,便换回女装,回到林府。
林府依然是凄凉萧条,不复往日。
倚梅看到林琛雪回来了,十分高兴:“七娘,老太太前日便醒过来了,还在问你呢,如今看到你回来了,她肯定高兴!”
林琛雪给倚梅五两银子:“马上就要冬日了,多在家中备些炭火。”
倚梅吃了一惊,显然是没想到林琛雪会有这么多银子。
倚梅愣愣的盯着林琛雪:“七娘,您该不会去……该不会去……”卖身了吧!
林琛雪不耐道:“我自然有来钱的法子,你不必担心。”
倚梅满脸不信:“哦。”
仅仅只过了一年,七娘子长高了许多,双腿修长。
她今日穿着紫绡翠纹裙
,腰间系着青金闪绿宫绦,墨黑的长发用金簪挽起,愈发衬得人肤白胜雪,倾国倾城。
倚梅不由得疑惑。
这世道,女人在外面是赚不到钱的,她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林琛雪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大姐姐最近有回来么,她在何处?“我来看薛老太君,是因为薛家也是忠臣之后,宋氏不是凉薄之家,父亲故而让我来表达心意。”
邓钰:“宋兄,我还以为因为林七娘的事,你们和林家断交了呢。”
宋翊笑着摇摇头:“一个女人,还不值得宋家与林家断交。林将军如今虽然被关进天牢,但上面至今还没有消息,想必是朝中有人帮忙。将来东山再起,也未为不可。”
邓钰和宋翊走了两步,笑着问道:“宋兄,你真要娶那个妓/女?”
林琛雪愣了愣,缓缓皱起眉。
提起林琛雪,宋翊的眼神微沉:“这是自然!”
宋翊:“她前些日子在外奔波,原本是脏了身子,父亲不让我娶她,但我念在与她青梅竹马,还是打算将她娶回家。也不辜负她对我的一番情谊吧。”
邓钰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宋兄还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宋翊笑了笑:“家父和祖母虽然不喜,但我不让她做大就行。”
邓钰笑道:“是啊,反正女人嘛,不过是奴婢,身子脏不脏,又有什么关系?”
林琛雪简直是没有想到,仅仅只是离开了一阵子的时间,外面的谣言居然如此夸张!什么她在外面卖身,脏了身子都出来了!
但林琛雪的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波澜,短暂如同触电般难受了片刻,她的心就像是麻木了一般,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难受了。
林琛雪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便去房间看祖母。
老太太的身体十分硬朗,那日被高耽的侄子推了一下,但并未伤到要害,现在已经可以下床了,甚至还当着林琛雪的面,表演了一套刀法。
祖母拿着长刀,笑着看向林琛雪:“嘉乾,你看祖母是否老当益壮?”
林琛雪笑着说道:“祖母的身子倒是比我还好几分,我好生羡慕。”
薛婵来到床边,在枕头下拿出一块布,递给林琛雪:“你看看。”
林琛雪接过那块青色的布,看清楚布中所包之物时,微微一怔。
薛婵笑着看她,慈祥的说道:“这块玉,是你出生之前,你阿爷到因果寺给你求的,得道高僧开过光,很灵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