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快速前行,四周安静,只能听见车轮滚过地砖的声响。
林琛雪这才意识到,萧徇经历这种事,可能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以她才能如此淡定。
若是其他女子,只怕连胆子都要吓破了。
林琛雪不由得皱眉。
按理说大姐姐应该还在外面才是,怎么会跑回来了?
看她那架势,应该想要萧徇的命,她怎么会来刺杀萧徇?
车厢内光线昏暗,萧徇靠着柔软的坐垫,闭目养神,面容有疲色。
林琛雪忽然说道:“我在宴席上听云子推说,林将军这次入狱,十分冤枉。”
马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琛雪抿唇,试探性的说道:“我以前虽是流民,却也知道,林将军一生光明磊落,是个大英雄,又怎么会通敌叛国?”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和萧徇说这个。
萧徇皱眉,表情淡淡:“云子推好端端的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云安成该管教儿子了。”
林琛雪连忙道:“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是我与他聊到梁国公……我自己联想到林将军了。”
林琛雪暗中打量着萧徇的神色。
萧徇:“金鳞卫打听到林慎行有谋反的可能,这是皇上亲手批下的缉捕令,不可能有错。”
林琛雪没辙了。
萧徇显然不想和她继续说这个,缓缓闭上眼:“七郎今日受了伤,回去记得处理伤口。”
林琛雪皱眉看着萧徇,手握拳放在膝盖上。
那日林琛雪在政事堂看到的调查文书,金鳞卫那边明明已经结了案,但萧徇却批注证据不足,没有签押。
那就说明,这份文书是被萧徇故意握在手上的。
萧徇没有草草结案,所以关于父亲的处决迟迟不来。
为什么呢。
这是萧徇有别的图谋,还是她有意在帮父亲?
马车很快就到了萧府门口,林琛雪边想事情,边站起来,忽然看到萧徇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似乎有些古怪。
林琛雪微微一怔。
她低头看去,脸色瞬间熏的通红。
刚才经历了激烈打斗,自己绑在腰间的那软棍,不小心翘了起来,整个外袍都被撑大,分外恐怖!
-
清晨。
皇帝在龙啸宫中悠悠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微微皱眉,慢慢睁开眼,便看见太子跪在地上,手中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太子见皇帝醒来,欣喜道:“父皇。”
大太监高耽笑盈盈的站在旁边,说道:“昨夜万岁爷喝多了酒,太子殿下守在旁边,寸步不离的照料呢。”
太子低眉顺眼,谦恭道:“高公公这是哪里话,做儿子的为父皇尽孝,是天经地义的事。”
皇帝打量着太子,看到他眼底的疲色,表情微微欣慰。
“皇上终于醒了,可把臣妾担心坏了
。”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皇帝转了转浮肿的双眼,冷不防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
女人一袭明黄色牡丹刻丝圆领袍,头戴凤冠,面容明艳逼人,关切的看着他。
“皇后……”
皇后姓萧,名叫萧棠,是梁国公萧誉的大女儿,萧徇的亲姐姐。
皇后怀中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郎君,身穿蟒袍,服饰尊贵华丽,大概五六岁年龄。
小孩看到皇帝醒来,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父皇,您可终于醒了。”
小孩子的声音清脆如银铃,皇帝听到他喊,刹那间高兴的合不拢嘴:“澈儿,你昨夜也和你大哥一起在这儿?”
皇帝有两位嫡子,一个是前皇后窦氏的嫡子,太子秦宴西。
窦氏死后,皇帝才娶了如今的萧棠,又生下秦宴澈。
皇帝很是喜欢聪明伶俐的幼子,觉得他像自己,常常亲自教导秦宴澈。
刹那间,皇帝原本在太子身上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六皇子秦宴澈身上。
太子脸色微沉,故作惆怅的说道:“父皇病体初愈,这是喜事,原本应该好好庆祝享乐,但是昨夜宫宴要不是姨母阻拦,肯定能更开心。”
“昨晚……”皇帝头痛欲裂,不太记得昨晚上的事。
皇帝追问,高耽也不敢不说,便将昨晚上暖阁中,皇帝看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萧徇如何来阻止,皇帝又如何被人扶着回到龙啸宫,都一一道来。
皇帝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太子皱眉:“这后宫中的太监、宫女,哪个不是父皇的?父皇龙体已愈,想宠幸个太监有何不可,姨母管的也太宽了些。可是不把父皇的权威放在眼中?”
太子昨夜,本来是郁郁寡欢。
因为在萧徇的挑拨离间之下,父皇对他有了明显的疏离。
论处理政事,他比不上萧徇,论讨父皇欢心,他更是比不上。
太子不由得很是焦躁。
但当他听到心腹禀报,说萧徇居然闯进了父皇的卧室,去阻止父皇宠幸一个太监,太子的内心,是按捺不住的狂喜!
没想到那只向来精明的狐狸,居然在晚宴上,走了一步臭棋。
皇帝:“那小阉呢?”
高耽:“想是已经被萧娘子……处死了。”
皇帝勃然大怒,将手中的药碗扔了出去:“朕是天子,不过是想宠幸一个阉人,哪容她一介女流管!”
瓷碗破碎,黑色的药汁洒了满地。
龙啸宫中已是跪了一大片,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嗔怪道:“萧徇也是关心皇上的龙体,她对皇上的忠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之前宫中那些好看的宫女、太监,哪个不是萧徇送进来孝敬皇上的?倒是西儿,你在此处煽风点火想要做何?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要皇上忌房事,你就不怕皇上的怪病卷土重来?”
说起怪病,皇帝又不说话了。
许久,
六皇子秦宴澈稚嫩的声音响起:“姨母是真的挂念父皇。”
皇帝的神情稍稍缓和:“澈儿说的是,萧卿对朕确实好。”
皇帝既然都表态了,太子只好低头,说道:“姨母确实关心父皇。”
皇帝问高耽道:“萧卿最近在干什么?”
皇帝多疑,国家大事虽然都交给萧徇处理,但他还是不放心,派遣金鳞卫在萧徇的府门口日夜监视。
高耽垂眸:“萧娘子最近,格外宠幸一个小面首,在府中夜夜颠鸾倒凤、笙歌不断。”
皇帝的神色和缓了些:“萧卿还是那么不让人省心,你说她办事能力如此强,怎么就沉溺于男女之事呢。”
他虽如此说,表情却十分愉悦。
皇后萧棠在一旁听着,也直摇头:“妹妹一直志在此处,也怪不得她。”
皇帝:“这样罢,宫中前月给皇子们做的衣服,不是还剩了百来件崭新的吗?多余的衣服,就送给萧卿的面首们。”
……
萧徇还在府中用早膳,便接到了一大堆衣服。
一件件绫罗绸缎,用盒子封好了送过来,足有百来件。
萧徇有些诧异。
都说圣心难测,为何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皇帝不说龙颜震怒,还送来了这些荣宠。
李义跪在地上,踟蹰道:“这是皇上赏赐的,宫中做的新衣,听说娘子今年又纳了一十多个面首,特地让娘子的面首们穿的。”
萧徇慢慢吃着粥,问道:“薛七进府时是多大?”
李义迟疑了下:“十六岁。”
萧徇:“束发之年,是该发育了。”
……
荷花堂的房间内,大门紧锁。
林琛雪没精打采的歪在地上,盯着天花板看。
自从发生昨日的事后,她老觉得对不起萧徇,总想做点什么补偿她。
该怎么办。
林琛雪躺了整整两个时辰,觉得自己不该在如此颓废下去。
她便坐起来,盘腿坐在榻上,皱眉写着什么。
熊清原居然取代了父亲的位置,再加上是萧徇按着卷宗不发……
熊清原到底是谁的人?
弄清楚这件事,对林琛雪来说非常重要!
既然大姐姐回来了,那她要去找大姐姐问问,顺便和她说一说自己在萧府的事情和疑惑。
林琛雪随后将写满字的纸烧掉,刚走出门,就看到李义来了。
李义手中捧着好几个盛放衣服的匣子,和蔼道:“恭喜郎君,恩宠无限。”
林琛雪一愣:“这些是什么?”
李义:“这是娘子给您送过来的。”
林琛雪揭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些丝绸衣物。
林琛雪将最上面一条拿起来查看,瞬间石化在原地。
这是什么东西!
上宽下窄,两头有孔,中间还有一个鼓鼓的容囊!
李义:“这个年龄,下面都要发育了,多穿宽松的合裆裤,才不会影响发育啊。七郎是娘子得宠的面首,娘子也很关心你啊。”
林琛雪看着手中的内裤,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