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切都被暗桩突如其来禀报的消息给打乱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风筝,傅忱亲手做的。
风筝的细小的竹柄里都是空心的,被傅忱挖空了,里面塞了很多他折小信笺写下的愿望。
很多很多,塞得满当当。
希望梁怀乐平安喜乐,天天愉悦。诸如此类,都是他认认真真写上去的,没有潦草。
傅忱说今夜的月色很美,风也正正好,他想带怀乐去放风筝。
怀乐拿着风筝,风筝做的很精致,和之前的不一样,但比之前怀乐在偏殿翻找出来的那个风筝要漂亮。
怀乐看了都挪不开眼。
漂亮都是其次,主次是风筝是好的,不破旧。
这个新风筝比之前怀乐给他的风筝好上千百万遍。
“怀乐妹妹,因为你,我才来。”
怀乐听不明白,拽着线,这时候刮了风,风筝偏移了,怀乐听见了柏清珩的话,还没来得及回应他。
只能先顾着她的风筝。
傅忱勉强地掀了掀唇,真是难得,她还能够记得手里拿着的风筝了。
他该笑吗?
梁怀乐还记得他给她的东西。
柏清珩没有多说废话,他也没有残忍地告诉怀乐,从梁怀月哪里得到的消息,傅忱要娶她都是作假,只是说道。
“怀乐妹妹,我知道立后的事情,你不愿意。”
傅忱冷笑,他又知道了?
自以为是。
“当初我们说好的,我带你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新的生活。”
“怪我之前安排不妥当,出了后面的事情,让怀乐妹妹受罪。”
柏清珩看着,她的眼里多了很多复杂的东西,不像从前了,这宫内复杂,她肯定吃了很多苦,柏清珩想着。
之前的她那么的纯粹。
“当初说好了,就不会变,只是不知道怀乐妹妹,还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一次,我安排妥当,绝不会像上次一样再出纰漏。”
他倾尽全力,布置妥当。
傅忱旁边的盛开的花苞树叶都被他扯得稀巴烂,落了一地。
就怕殃及池鱼,暗桩往后退了下去,他的皮肉可禁不起陛下一出手。
纰漏?
傅忱脸上的冷笑更甚,他笑柏清珩愚蠢,不自量力,这就是他说的不会再出纰漏,只可惜,他已经知道了。
风筝线没有绕回线轴上,反而在怀乐的手指上绕了好几圈,勒着她细嫩的手指。
她一直嘀咕,“我......”
可以走吗?怀乐要走吗?
若放在刚被捉回来的那一回,毋庸置疑,怀乐肯定是要走的。
可是她现在一想到要走。
脑子里就响起傅忱的声音,他叫她乐儿。
乐儿,我错了,我会改的,你不要只疼柏清珩,你也念念我好不好?
乐儿,你疼疼我好不好?
怀乐想到,傅忱义无反顾朝她过来,她在怀乐面前替怀乐挡箭,带她去放河灯,他面色颓红低头,说要伺候她。
又想起来,怀乐窝在小偏门。
那些宫侍说的种种,怀乐走了以后,她过得不好,他找怀乐,甚至丢了命地找怀乐,想复活怀乐。
他发落了三姐姐。
怀乐一直没给出回答,“我..我...”
柏清珩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怀乐和傅忱之间的瓜葛始末。
他以为怀乐一直结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害怕了。
“怀乐妹妹,上次的事情.....”
暗桩感知到傅忱的不对劲,他感觉到傅忱的杀气越来越重。
就怕柏清珩再说下去,傅忱忍不住冲上前去把柏清珩杀掉。
为了让这时候不对劲的傅忱回回神,暗桩故意后退,用身旁的佩剑撞到了树干,佯装成风刮弯了树发出的声响。
柏清珩听到了,他及时止声,想到这是在宫里,他回神后,止住了靠近怀乐的步伐,往后一退。
暗桩松一口气,再看傅忱。
陛下的脸色并没有缓和......
宫内人来人往,不宜多说什么,柏清珩递给怀乐一个蒙汗药。
“怀乐妹妹,这是特制的蒙汗药。”
“能够药倒一头猛虎。”
“你想好了,要不要随我走,届时这药放在交杯酒里,迷倒了他,我在南宫门等怀乐妹妹过来。”
小公主别接啊!
暗桩在心里大声的呐喊,可惜没有用。
怀乐是没有接。
柏清珩没有多做停留,把药塞到怀乐的手中,他很快就离开了。
怀乐没接,但是也没有扔掉,她收起来了,这也相当于接了。
临走之时,柏清珩说了一句,“我等你。”
在暗桩听过来这明显就是妥妥地找死。
不敢再看傅忱的脸色了。
杀气重成这样,暗桩只能在心里祈祷小公主不要做傻事啊。
怀乐收下药包。
她风筝放得心不在焉,傅忱在外吹了很久的凉风,脸上的阴冷一直没散,她他听完了正常,异常的沉默。
暗桩一直等着吩咐,他以为傅忱要等让他去处死柏清珩。
他折返进御花园,脸上的阴冷藏得很好,恢复成人畜无害的样子,还和小公主说笑。
这简直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啊。
傅唯禹从奉先殿离开回了含元殿,她想着这时候傅忱去了奉先殿肯定不会离开。
所以夜一静下来,她又带着纸和笔摸到了水牢,想要帮梁怀惔画出他嘴里说的阿囡的样子。
可惜,她说了很多摊开的话,想要证明她的的确确没有恶意,是真的真的很想帮他找人。
梁怀惔对她依然爱答不理,并没有松口。
别说提供样貌,让她画,让她找。
“你这样怎么能找到你的阿囡啊?成日被我皇兄关押在这里,唉。”
“我说了我一定帮你,你干嘛冥顽不灵,非不要不要。”
梁怀惔认为傅唯禹的出现不是巧合。
呵,为了拿到兵符,傅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自己的亲妹妹也能够搭进来了。
真是够舍得。
不愧是畜.生。
傅唯禹在纸上瞎勾勒,她今日见的最多的人就是怀乐了,瞎画瞎画,就把怀乐的样子画到了纸上。
画好以后,瞧了几眼。
实在蹲得腿麻了。
她又跟梁怀惔多说了几句,梁怀惔依然不愿意说。
实在太晚了,她有些困,只能说,“那我得空再来,你要好好想想啊。”
傅唯禹撑腰站起来。
这时候腿上画好的怀乐的画卷飘到了水里,被梁怀惔一眼就看到了。
他本来觑着眼睛,看到怀乐,他的阿囡!
霎时睁开眼。
叫住正往外走的傅唯禹,“哪来的?这画卷是哪里来了?!”
“你怎么会画?”
傅唯禹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
她才注意到画卷飘到了水里,上头画好的怀乐的样貌已经糊了,因为是着墨画的,沾水自然糊。
“我问你,刚刚的画,是从哪画来的!??!!画中的人你在哪里见过?她在哪里?”
梁怀惔怒目圆瞪,束缚着他手脚的链子被他挣得涟涟作响,恨不得冲上来杀了她,声音活像要吃人。
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子。
好在有那链子,但那链子在他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上,仿佛支撑不了多久,感觉下一瞬就会被他挣断。
傅唯禹吓得打冷颤,一下子说了
“她……她是..是我皇兄明日要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