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鸢山指尖缓缓收入掌心,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如今他肚子这样大,我总是在想,他这样的身体,真的能吃得消吗?真的能生下来吗?”
兰鸢山说:“我有时候真的宁愿自己没有这个孩子,没有后代,也不愿意他这样痛苦。”
秦幕:“........”
兰鸢山话音刚落,秦幕心中忍不住一震,半晌,竟开始认真地打量面前的男人。
兰鸢山的神情依旧很淡,依旧是那个在朝堂上、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少年皇子,只不过在提到方岫玉时,眉目间隐隐流露出些许情绪。
那些情绪很复杂,像是心疼,又像是后悔。
秦幕之前看兰鸢山如此不愿意直面方岫玉的孕肚,还以为兰鸢山是厌恶这样略带怪异的双儿身体,还以为是兰鸢山担心方岫玉生出来的孩子也会是个哑巴,却不成想,他并非是厌恶或者是恐惧,而是........心疼。
仿佛在兰鸢山的心里,方岫玉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他争权夺利、赢得帝王欢心的工具,他甚至并不在乎此刻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而是仅仅心疼此刻正在为他孕育子嗣而饱受痛苦折磨的爱妾。
天下男子,究竟能有几个人,能真心心疼为他孕育孩子的妻子?
何况........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妾而已。
秦幕之前一直以为兰鸢山对待方岫玉这般好,是因为方岫玉的肚子里怀着皇长孙,现在她才恍然明白,原来是她一直在误会兰鸢山。
因为心疼,所以才不敢看;因为心疼,所以才生怕方岫玉出一点差错。
秦幕心中一动。
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屈膝蹲下身,对着兰鸢山郑重行礼道:
“殿下放心。”
她说:“我定竭尽全力护玉夫人周全,定会让孩子平安降生。”
兰鸢山忙扶起她:“倘若孩子和大人之间只能保住一样,我希望秦太医你先保住大——”
“微臣知道。”秦幕抬起头,冲着兰鸢山笑,打断了兰鸢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只是四殿下这话,暂时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好,免得微臣回到宫中时,不好和陛下交差。”
她将兰鸢山想要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但兰鸢山看她的神情,便知道秦幕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兰鸢念山稍稍放下了心,眉头微松,再度拱手道:
“那就有劳太医你多费心了。”
“无事。”秦幕婉拒了兰鸢山递过来的沉沉的一袋金子,笑道:
“无功不受禄。”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等玉夫人平安诞下孩子,微臣再收四殿下的赏赐不迟。”
见秦幕不收,兰鸢山也只好作罢,借坡下驴道:
“那本王便暂时替大人保管这袋金子了。”
秦幕俯身行礼:“劳烦殿下了。”
等和秦幕通过气之后,兰鸢山将秦幕极其双弟送到了四皇子府门外。
三人正巧走到门外,兰鸢山本想看着秦幕上马车后再回去找方岫玉,不巧见到侧门打开,管家正和几个仆役抬着几箱东西往里走。
“........这是什么?”见是自己家的管家,兰鸢山便下意识问了一句:
“箱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管家见是自己的主子在问话,忙拱手回话道:
“回殿下,这是太子妃送到王府的补品,说是专门给玉夫人补身体的。”
兰鸢山:“..........”
他眉心微皱,有些疑惑,似乎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太子妃忽然会送东西到自己的府上来,一旁的秦幕便道:
“殿下。”
秦幕没说话,在兰鸢山闻声看过来时,神情凝重,轻轻摇了摇头。
兰鸢山秒懂秦幕的意思,但当着仆人的面,他不好对此表现出较为明显的接受信号,但也不能立刻拒绝,免得传出去是他目无长嫂,又或者是和前未婚妻余情未了藕断丝连,想了想,只能道:
“别送到玉夫人的院子里。”
他淡声道:“先放在库房里罢。”
“是。”管家忙按照兰鸢山的命令,把这些补品拿下去了。
等到管家一行人离开之后,秦幕看左右无人,方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