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昱给他看了眼手肘的伤。
裴知远皱皱眉,又打量过他气色:“下午不用来了,在家好好休息。”也让他好好清净清净。
裴昱点头答应。
不过,临出病房门,他回头问了一嘴:“哥,那你28号跟我一起去吗?”
“去哪儿?”裴知远没明白。
“去——”裴昱怔了怔,到口边的话又收回去。“没哪儿。”
28号是妈妈忌日,他们俩每年都一起去扫墓的。
他哥所谓的“差不多都记起来了”,还差很多啊。
裴昱手掌攥了下,眼里星星点点的光,又沉寂下去。
盛淮和裴知远同时皱了眉,盛时安则抓住裴昱的手:“爸爸?”
裴昱又努力提起精神来:“哥,再见。”
“怎么了?28号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坐进车里,盛淮看他过分安静,担忧地问。
“是……我妈妈忌日,要去看她。”裴昱如实答。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失望。
盛淮有些心疼,温声安慰他:“比起从前,知远已经记起来很多了,路要一步一步走,多给他点时间,他总能记起来的。”
“嗯,我知道。”裴昱点头,“他至少记起来小黑了。”
他欣慰地笑笑。
干净的笑容,让盛淮心里发虚。
但他很镇定地应了一声“是”。
他张张口,还要说什么,盛时安插了句话:“就算大伯不记得,也一样很爱爸爸呀。”
裴昱怔了怔。
还,还是不一样的。
他不记得,就不会每天和自己讨论动画剧情,不会在六点半催他起床晨跑,不会禁止他收拾他的桌子,不会在睡觉前说那句“阿昱今天真棒”……
他的生活,就不能回到和过去一样。
“安安说的有道理。”盛淮顺着盛时安的话说了句,看了眼裴昱微蹙的眉头,正要跟他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
盛淮看了眼来电人,手指紧了紧:“刘医生。”
“是。”电话那头说着什么,盛淮认真听着,不时看一眼裴昱,神色逐渐松懈。
……
“嗯,好。”
……
“好的,谢谢。”两三分钟后,通话结束。
盛淮收起手机,见裴昱在和盛时安说话,忍不住,微笑看着他。
“舅舅,是什么医生?你在看医生吗?”盛时安关心地问盛淮。
“不是,是爸爸的医生。”盛淮开口。
盛时安脸色立刻紧张——和方才对盛淮的关心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爸爸怎么了?为什么要看医生?!”
“没怎么,爸爸只是做了个体检。”盛淮宽慰他,“检查结果很好,爸爸很棒。”
他说着,伸手揉了揉裴昱头发。
()好棒,好乖,想奖励他。
“下午想做什么?我这两天休假,可以陪你们。”盛淮问。
“爸爸想做什么?”盛时安回过头来,期待地问,“能不能——”
“想……睡觉。”裴昱讷讷答。
有点儿累,想安静睡一觉,然后——“还要去公司,跟文斌哥他们讨论电影修改。”
他不参与具体制作,但毕竟是半个漫画原作者,哥哥去不了,有些讨论他必须要在,还有电影中穿插的二维动画部分,他也有些修改想法,以及文斌哥说想让他制作海报……
盛时安听了这个,有点儿失望:爸爸答应过他,一起去游乐场的……
盛淮拍了拍他,制止他开口,看向裴昱:“那先回家吃饭,吃过饭休息会儿,我送你去公司,送安安去上滑冰课。”
滑冰课?裴昱听到这里,看了眼盛时安:他也有点儿想去看幼崽滑冰的……
“要穿戴好护具,穿厚一点儿的衣服。”他提醒盛时安。
盛时安重重点头,也提醒他:“爸爸工作不要太累,要多喝热水!”
盛淮听着他俩说话,心里好笑:分开一会儿,就这么黏糊?
还有,他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儿多余?
回到别墅,盛淮变得更加多余——
李婶已经做好一大桌子菜,张伯接了一大一小的行李,递水端茶嘘寒问暖,就连小黑小白两只狗,也围上来左闻闻右嗅嗅。
还好裴昱不喜欢跟它们接触,盛淮才找了借口,拉裴昱进了房间——是二楼原本的客房套间,不过,盛淮这两天让人改造了下。
里间没怎么动,只是换了干净柔软的全棉床品,外间去掉了原来的沙发茶几,摆了张大工作台、一把人体工学椅。
椅子和裴昱紫荆巷家里那把是同个品牌型号,工作台也很接近,上面摆放着同款电脑、绘画板,就连纸巾盒和笔筒那些小物件,都长得一模一样。
工作台旁边,还有画架,有张宽大舒适的按摩沙发——也和紫荆巷那张一样,沙发上的毯子,赫然也是同款。
裴昱看着这些像是从他家复制粘贴过来的家具,怔了怔:要不是新一些,他都怀疑盛淮哥把他家偷了。
“这里暂时做你的房间,需要什么布置或调整,你直接跟我说,或者交代张伯。”盛淮观察着他反应,温声说。
“我的房间?”裴昱迟迟反应不过来。
“嗯。”盛淮手指紧了紧,但面色从容不迫,“安安之前有些怀疑我们的感情,我想,你搬过来住,或者我们搬去紫荆巷,他应该能安心些。”
裴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他说的还怪有道理。
“而且,安安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梦游发作,心理医生说,夜里最好有他信赖的人在。但是,他对我,还没有对你那么信赖。”
裴昱手指敲了敲:更有道理了……还怪骄傲——安安最信赖的人,是他呢。
可是,好大变化,他接受不来。
裴昱前一秒刚扬了扬唇角,下一秒又紧张焦虑起来。
“也不是让你一下子住过来。”盛淮看一眼他绞动的手指,“住哪边都随你,这里只是方便你在这边的时候休息。”
唔,这样说的话,就好接受多了。
裴昱把自己的帆布包放下来,人自然地往按摩沙发上一坐:“谢谢你,盛淮哥。”
“不客气。”笨蛋,这谢道的让他有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