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整个白虎军团的掩护下,厉非被秦是“偷运”进了军部分配的少将住宅。
“你明明可以向塔打申请。”向导从窗户翻进秦是的居所,背后沁出了一层薄汗。
秦是懒洋洋地操控ai,调节窗帘、室温、灯光等室内家居,嘴上道:“那多无聊啊。等审批还要过几道程序,现在这样又快又刺激。”
是挺刺激的,厉非想,给他们打掩护的白虎军团哨兵就差扛着武器去隔壁勾陈军团踢馆了。
深蓝色的窗帘缓缓拉上,隔绝了窗外的光源,室内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照得向导凌厉的五官都变得柔和起来。
秦是看着厉非,目光一遍遍描摹,他记得住每一次碰触的感觉和向导被碰触后的反应,这些片段在他每一次外出期间从记忆里反复回味,是他私人的花园,永远都逛不厌。
厉非发现秦是又盯着他陷入了沉默,他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感到不自在,从少年时期他被捕获开始,哨兵就经常这么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他们在一个伸手就能够到彼此的距离内,没有言语也不会尴尬。
厉非喜欢坐在哨兵的腿边,睡着的时候脑袋刚好搁到秦是的腿上,偶尔哨兵的手会搭在他的头顶或肩膀。每当这时,厉非的尾巴总会不自觉摇摆。
“小狗,想要说说你的母亲吗?”隔了许久,秦是的声音响起。
厉非放松下来的身体徒然一僵,虚虚抓着哨兵裤子的手指用力收紧,将那条质地良好的作战裤子抓出道道褶皱。
秦是换了个姿势,手肘搁在大腿上俯身,正对着厉非的眼睛。
“是她丢弃了你吗?”
秦是不是心血来潮想要知道厉非的过去,他不能忍受的是一个消失多年的人忽然出行,并对他的向导造成了二次伤害。
厉非的眼神了带了点茫然,那个女人抛弃了她原有的家庭,他是旧家庭的一部分,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他的出生让她最终做出了决定,还是她本来就忍受不了那样的生活,以至于他的出生只是一场不被期待的意外。
“我对她本来也没有什么期待......”厉非徐徐讲来,他告诉秦是他其实有个不错的父亲,可惜他离开得太早,父亲的战友夫妇很善良,在他无力独自生存的时候养活了他,然后——“迁移的安全区有入城名额限制,养大我的婶婶有个妹妹在入城前的异种袭击中遇难,她留下了一个女儿,我们只有四个名额能进入最近的安全区,除了叔叔婶婶和他们的儿子,带上我就不能带婶婶的侄女,为了弄一个多余的名额,我去找了她。”
“她跟的那个哨兵,现在是少校了。当时还是中尉,负责一部分难民安置。我以为多弄一个名额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当时死在路上的人很多,但她好像觉得我会提出什么很过分的请求,甚至没有听我说话,扭过头就走了。我进不去哨兵把守的地方,想了很久,回去告诉叔叔和婶婶,说我能单独进去,让他们先进安全区。”
“我后来知道,他们预测到了灾难日,第一个安置难民的安全区距离边境还是太近了,他们没有足够的防空洞保护所有人,所以严格限制了人数。没能进入这个安全区的人只能分散到附近其他安全区。”
“但我们太慢了,灾难日来的猝不及防。人们四散逃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往野外跑,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我要去到那里。然后,我就看见了你。”
在庞大的异种尸身上,在惨白的月光下,拿着刀的少年冰冷殊胜,无喜无悲,仿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