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紧紧攥住始皇帝嬴政的衣袍,痛心至极。
嬴政柔和了眉眼,拍了拍胡亥的背脊。
护送胡亥的李信悄然退下,走出殿外便变了张脸孔。
匆匆而至的王贲脸色黑如锅底:“李內史,胡亥公子如何?”
李信冷着脸:“公子无事。”
他侧首吩咐章平和韩信几人跟上,和王贲一同匆匆去查明袭击之事。
孙大郎为何会攻击此地?
是突发奇想还是早有预谋!?
李信走在路上,还看了眼章平:“据说那孙大郎看了你一眼便认出你来了?”
章平点了点头:“是。”
李信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只怕是还有人做内应——走!”
章平和韩信等人齐齐应是。
等诸人赶到时,廷尉李斯已是到场。他示意两名刑吏将其中一名反贼捆上铁架,随手操起一把刀刃:“……”
反贼口中破布刚刚被扯出,就再次破口大骂。
或是因牢房内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刺激,他用词污秽不堪,同时手脚并用踢踹着刑吏。
刑吏眼底闪过一抹凶光。
他手上用力直接将反贼的脚踝掰断,然后强行拘束在铁箍中。
反贼惨叫一声:“一群秦狗,你们不得好死!”
李斯低低笑了声:“秦狗吗?我还觉得挺贴切的。至于不得好死……哈哈,那应该是你吧?”
他认真仔细地擦拭着手上的刀刃,朝着此刻露出个看似温和的笑容:“希望你保存点力气,能维持得时间长点,好不好?”
反贼冷静下来,汗毛骤然竖立。
他不安地挣扎几下,紧接着听到李斯的笑声:“对了,我好
久没有亲手审讯了-,恐怕起初有点控制不好力度,你要忍着点哦-”
别说反贼面露惊恐,就是李信等人也是阵阵恶寒。
其余被安置在附近牢房的反贼心神不宁,他们起初还听见同伴的叫骂声,而后叫骂声渐渐变得虚弱无力,夹杂着几声叫骂和痛呼声。
负责审讯之人似乎没有从他口中得到答案的意思。
他根本不理会反贼的叫骂,自顾自练习手法,留下其余反贼在惊慌与恐惧中反复挣扎。
他们试图抗拒声音传入耳中,但完全无法做到。
相反同伴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响亮,像是无法逃脱的噩梦般紧紧缠在他们身上,让一干人呼吸不畅,越发惊惧。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监狱里渐渐安静下来。
其余反贼们只能听见刀刃划破□□的沉闷声,偶尔才能听到同伴几不可闻的呻|吟。
再然后,先是铁链撞击的叮咣声,而后是重物落地的闷声,紧接着沉重的步伐由远至近。
还未走近,一股浓烈刺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涌入所有人的鼻尖。他们的脸色白惨惨的,死死盯着几名狱卒拖着如血人般,生死不知的同伴而过。
几名反贼情绪激动者破口大骂。
他们怒目盯着李斯等人:“你们死心吧!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呸!秦狗去死!”
“我们楚人必将推翻你秦国,光复楚国!”
李斯无视几人,慢条斯理地擦擦手。
他的目光划过叫嚣的诸多反贼,视线最终停在躲在角落里的孙大郎身上:“……就你吧。”
李斯侧首吩咐狱卒:“将他拖出来!”
狱卒齐齐应声,抓住孙大郎就往外拖拽。
其余反贼冷笑着:“无论是谁都不会说的。”
更有人为孙大郎鼓劲:“孙郎,咱们兄弟一体同心,定然不能屈服于秦贼!”
李斯笑了笑:“没事,慢慢来。”
他摩挲着尖刀:“我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地与你们交流。”
话音落下,孙大郎面目扭曲:“我说!”
他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是被逼的……我不是自愿当反贼的啊!都是他们逼我的——”
牢狱里寂静一瞬。
像是一滴水落入油锅般,所有人瞬间炸了:“孙大郎,你特么在说什么啊?”
“你居然当叛徒——”
“亏你上回快死了,咱们老大救了你一命!”
“我想起来了!先前你是不是跑了!”
“卧槽!孙大郎你这混蛋——”
铺天盖地的叫骂声朝着孙大郎而去,若是这些反贼可以冲出牢狱,怕是要先手撕了孙大郎。
孙大郎说出口来,也彻底松了口气。
他无视身边同伴的怒目,流水般交代着所有事情。
另一边,始皇帝嬴政说了无数话也没能安抚好胡亥受伤
的心。眼看胡亥低落到连心声都不蹦了,嬴政也是头大不已:“……对了。”
嬴政从几案上抽出信件来:“是扶苏的信件。”
胡亥蔫巴巴地接过,连打开的精神都没有。
嬴政提醒道:“里面是有关你的事。”
胡亥懵懵懂懂:“……我的事?”
嬴政颔首道:“据说是你让他寻的什么种子?扶苏还附带送来一包东西。”
胡亥勉强打起点精神:“我看看。”
嬴政想了想:“好像是叫木棉?”
久久没有响起的心声冒出来了:【木棉!?】
胡亥瞬间精神百倍,三下五除二将信件拿了出来。他一目十行,眉眼间的愁色转瞬即逝:“真的假的?是棉花啊,是棉花啊——是棉花哎!!!”
嬴政:“???”
胡亥激动之余,也想起扶苏送来的一包东西。他抱着百分百的期待拆开,果然看到了熟悉的白团:“啊啊啊啊!真的是棉花,棉花,棉花!”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棉花!】
【嘿嘿嘿,我们有棉花啦——!】
要不是先前的悲伤还没彻底消散,胡亥非得来一场踢踏舞。他翻看着扶苏送回来的信件,依稀看出……扶苏在上郡似乎过得不错。
【上郡黔首很是忠厚老实。】
【我们不过帮了些小忙,就频频送来吃食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