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咎盯着那几篇故事,内心蠢蠢欲动。
张良却是摇摇头,苦笑一声:“秦王……不可能留下这般的漏洞。”
他与魏咎走入酒肆,选了个空位坐下。
而张良不知道的是他刚刚走进酒肆,便被便衣卫士发现,并迅速禀告到始皇帝跟前。
胡亥眼前一亮:“张良也在?还有魏咎?”
他想到魏咎,心声里带着点遗憾:【此人倒是个真心为民的,被章邯围困以后为保魏国百姓身家性命,而选择谈判投降,而后又以身殉国自焚而亡。】
卫士恭声应是。
嬴政沉声道:“听听他们两人的对话,再来禀告。”
卫士领了命,迅速退了下去。
张良和魏咎寻了空位坐下,魏咎还有点不死心。他将邸报搁在桌上,瓮声瓮气道:“我觉得上头说得太夸张了,真的不会造假吗?”
张良摇摇头:“不夸张。”
他眉心紧锁,沉声说道:“邸报上的文章只侧面提及一些,根本没有深入说明匈奴的暴行,要我说还是写得浅显了些。”
“子房兄难道——”
“啊,我亲眼见过。”张良脸色不佳,稍稍回忆起一些事:“魏兄应当知道,我曾护送韩瑜至濊国,曾途经周边小国。”
“不止是秦国等地遭灾,那边小国也是年年遭灾。”
“要说袭击上郡的匈奴顶多是游击而行,走走退退,那些小国有些甚至年年遭遇匈奴勒索,别说是百姓就连不少官员权贵都是任人宰割。”
“韩瑜那孩子说……”
“秦国大军进入那边,那边的黔首还载歌载舞,万分高兴,只因秦国大军没有滥杀无辜,也没向他们勒索银钱,还愿意帮他们驱逐匈奴。”
秦国轻飘飘多了几个郡县。
张良越想越是郁闷,越想越是气恼。他看着魏咎,满脸悲色:“我知道我该恨秦国才对,可是我看着邸报上的内容,听着秦国即将要征伐匈奴的话语……我居然,我居然,我居然也心生感动!”
张良既喜悦又痛心。
他捂住眼睛,难掩痛苦:“我恨不得自己愚笨一些,还能一门心思扑在复国大事上……”
张良哽咽道:“偏偏……偏偏……”
他自幼便极为聪慧,也以此为傲。
正因如此,此刻的张良痛苦非常。
他望着外面欢欣鼓舞,仿佛重回立春那一日。张良喃喃着:“民心所向……眼前此景怎么能不算民心所向?”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答一下落进酒樽。
张良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始皇帝的话语,清
晰且肯定的明悟一件事:“复国希望,已是渺茫……”
魏咎呼吸一滞,猛地灌下一壶酒。
他强颜欢笑,又让酒肆老板娘送上几壶酒水。魏咎温声道:“子房兄——我们今日不聊这些,我们喝个痛快好不好?”
张良沉默一瞬,咬牙答道:“行。”
两人你一盏我一樽,带着点疯狂之势灌着酒水。
卫士毕恭毕敬,一五一十地将两人对话禀告于始皇帝和胡亥。
胡亥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当场跳个踢踏舞庆祝。
他喜气洋洋,满眼欢快地看向始皇帝:“阿父!胡亥提前恭祝您又收获一位能人!”
【张良!张良!哈哈哈哈哈张良!】
【这回张良是真的跑不掉啦!!!】
胡亥只差扯着嗓门,唱一句‘今儿个老百姓呀真呀真高兴’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眼看胡亥眉梢眼间都写满快乐,始皇帝嬴政也是嘴角微微上扬。只是他还稳得住,低声叱道:“瞧瞧你的模样还有没有规矩?况且张子房也尚未效忠,哪里值得你这般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