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轻声道:“青年俊才,又有哪个不狂傲。即便满朝皆知他年羹尧的谨慎,天高皇帝远,也有马失前蹄之时。”
“如今传出皇上要他带兵的风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四爷“嗯”了声,显然也是认可:“你多加注意,若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就以年遐龄的名义去个信。”
说着捻了捻佛珠:“至于年遐龄那边,我自去同他提。”
“是。”
四川,总督府。
总督辖制军政大权,是地方最高级别的长官,巡抚处于总督之下,手上掌控的多为民政,相当于一省省长。
微笑着赴完宴,拒绝了四川总督想塞给他的妾室,年羹尧收敛笑容,弯腰上了轿辇。
官场不好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情世故拉下了马。近来一些拉拢越发频繁了,年羹尧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平日里能避则避,不能避的就打太极。
叫一些人咬牙切齿起来,这年羹尧,莫非是泥鳅成精??
年羹尧不知道他们的腹诽,知道了也只是呵呵一笑。
你们经受过从小被教训到大的痛苦么?
每天起床就背一句,“要谦虚,要谨慎,不能鼻孔朝天,不能生出张狂的气焰”。
那年他十六,年娇只是四岁的小娃娃,一旦他因着什么事自满起来,年娇就哭,哭得嗓子都哑了,亲爹年遐龄大怒,联合大哥送他一顿打。
被胖揍八回之后,年羹尧实在是怕了,开始温声细语,笑不
露齿,直到二十一岁高中进士,因为远超同龄人的谦逊内敛,从而被皇上看重赏识。四爷:“……”
四爷看看自己的手,竟也不很意外。
见王爷翻身下床,自顾自地穿起朝袍,秋嬷嬷捧着吉服欲哭无泪。
主子哎,您倒是睁眼看看!
许是多一个人的气场太足,年娇抱着枕头,迷迷糊糊间,悄悄睁开了眼。
只一瞬间,她就清醒过来,年侧福晋连忙跪坐床头,抿着嘴巴,嗓音又小又柔软:“爷起身的时候,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四爷头也不回,语气淡淡:“同你说有用吗?”
年娇心虚:“……”
转眼又委屈起来:“怎么没用了。一声叫不醒,那就叫两声,我连梦里都是王爷,自然把王爷的声音记得牢牢的!”
四爷听她说大话,眉梢动都没动:“昨天晚上你说的梦话,是烤鸡和猪蹄。”
年娇有些傻眼。
她绞尽脑汁,想说自己从不讲梦话,又因为上回被抓包得太快,不敢轻易发誓了。
直到听见四爷的一声笑,她才反应过来,脸颊气得发红:“你骗我。”
四爷丝毫没有骗人的愧疚,从秋嬷嬷手里接过吉服,问:“穿不穿?不穿我便遣人告诉福晋,你身体有恙,不再前去了。”
年娇现在最听不得“身体有恙”四个字,红着脸,颐气指使:“你帮我穿。”
秋嬷嬷整个人都快厥了过去,四爷凝视她半秒,果真上了前来。
年娇顿时生出扳回一城的得意,直至坐在梳妆台前,看见衣衫不整的自己,裙摆高矮不一,系带有些歪斜。
她手指抖了抖,四爷已是一声轻咳:“再帮侧福晋整理整理。”
听见命令的秋嬷嬷如蒙大赦,蹿过来的身影比兔子还矫健,霎时把年娇惊得话都忘了。
她偷偷瞥了眼不远处的老板,哼了一声想,回头再和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