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黄昏近乎于吞噬了一切光明。那点暮色侵蚀着橙黄，再被黑暗吞噬。

12月，冷意正盛之时。这点冷比起颓然太过于轻薄，往日的少年抬起眸，精致的眉眼相较于十年前几乎未变。

那双眼里什么都没装，原本最有可能出现在眼神中的哀伤已经躲好了迷藏——又或是早被他悄悄扼杀，只剩下叹然。

事情还远远未发展到今日时，他已经从那点矛头预见了今日的惨状。早有预料，悲伤似乎就会被稀释。

十年间日复一日的望着挚友朝着一条不归路猛进，五条悟才恍然那时那个怪异的青年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他拉不回来他的挚友——或者说，他的挚友并不需要他去拉住。

那是他的挚友选择的路。

可...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见到这个白发青年，时间似乎又恍惚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午后，那场怪异的甜甜圈雨。

甜甜圈早就被他吃完了。

但是友人却已经走远。

蓝眸透彻，却又带着迷惘，他本应该想清楚了才对，却在无序出现时产生了不解：“你来晚了。”

他们仍是挚友吗？

这点毋庸置疑，他们仍是挚友。

可他们已经分道扬镳，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毫无疑问，夏油杰选择的道路还是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两人的友情。又或者是两人的友情影响到了五条悟的道路。

这一切已经无法说清，五条悟也不想去理清——这些都无所谓，并不重要，他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忽视这一切枷锁。

理应如此。

可他们并不是同路人了。

“我来晚了。”

即使是无序，也懂得察言观色，知道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往日的他只是仗着自己的实力几乎无人能敌，所以才放肆。

或许是经历过和五条悟相同的场景，这一刻的无序显得颇为乖觉。

黑毛乖顺的躺在胸前，无序捂住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的小托的嘴，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塞回了混沌空间。

沉默的无序十分少见。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五条悟，他抬首，直视眼前的白发青年，嘴唇微动：“你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吗？”

无序摇摇头，白发在黑夜中晃着眼——恰巧五条悟也是如此。

“我很抱歉，我并不知晓这一切会发生。”

如果他知道他会去阻止吗？

从前的无序绝对不会这么干。

五条悟的神情难以看清，他像是释然，又似乎夹杂了别的东西：“这样啊。”

暮色彻底从天际线消失，星辰逐渐出现在半空，却又被遮蔽，无人有时间去看清欣赏。

“那你现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就算是这种时刻，无序也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的目标，他努力想缓和一下这里的空气温度，让气氛不那么凝固：“来解决你们的好友问题。”

可惜，开口即结束。

无序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只噎住了自己。

五条悟没有被噎住，反而说得坦然：“喏，你也看到了。我朋友死了。”

原本只是凝固的气氛瞬间降温，被五条悟这句话噎住不知道接什么才好的无序克制自己视线不去飘移。

“还是我亲手杀的呢。”

还是只降温的气氛在这句话说出去之后彻底结冰。

五条悟语气并不沉重反而还有些轻松，但脸上瞧不见一丁点儿笑意。

换做别人可能噤声或者就会去安慰五条悟了。

但站在五条悟面前的是混乱之王无序。

无序眨眨眼，看到空气几近冻结，他也破罐子破摔，看起来颇为无辜：“哦，那你好厉害。”

五条悟蹲下，挚友已经成了尸体，他倒是想像往日一样轻狂回应，但再如何都无法像往日那般说出肯定的话语。

“...当然啊，这不是废话吗。”

声音并不高昂，但也没有颤抖，仿佛只是平静的叙述一个事实。

他垂着眸子，睫毛浓长，手触碰到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