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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依旧在坚持不懈的递交着调岗申请书。

上面走过数次约谈和警告流程最终发现都对他无效后,念及他年纪轻且能力够硬的份儿上,选择了不厌其烦的陪他玩这场有来有回的退批游戏。

拉锯战是以毅力做胜负的,现在就看是松田阵平先放弃,还是警视厅方面先松口了。

然而,这场维持着微妙平衡的你来我往却被一起突发事件撼动了,在今年的11月7日,警视厅搜查一课突然接收到了一份印着数字“3”的传真,同天,一个送往搜查一课的包裹被拆解,里面放着同样写着数字3的纸,和一根眼熟的水银柱。

大家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数字3毫无头绪,但这根水银柱却是很多人认识的,于是立刻有人去喊了在爆处班进行拆解训练的松田阵平,晓美秋也由于外出办事的原因,没有参与。

不过有松田阵平在就足够了——只需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根水银柱,毕竟它和当初晓美秋也冒死带出来的那根一模一样。

“所以这是炸弹犯在挑衅吧?”今年新入职的年轻警员义愤填膺:“真是太猖狂了,就好像觉得没人能抓到他一样!”

能不猖狂吗,伊达航想,纵使有再多的人心里清楚是谁在挑衅又能怎样,手里没有证据就无法指控,这炸死一人、炸伤一人却仍在逍遥法外的炸弹犯当然猖狂了,这不,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骑脸嘲讽了。

不过想这些有的没的除了徒增烦恼外属实无用,当务之急的是搞清楚这个数字3是什么意思。

有人猜测:“是暗示我们他布下了3处炸弹吗?”

有人猜测:“是跟警方要30万、或者300万日元的意思?”

还有人猜测:“他想要用同样的手法伤害第3名警察?”

新开了一包mildseven的松田阵平为自己点上了一根,他沉沉的吸了一口烟气,在沉默中紧紧的盯着那个数字3,并没有参与到七嘴八舌的讨论中去。

伊达航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呢,松田?你有想法吗?”

松田阵平拖着慵懒的声调反问他:“班长觉得呢?”

“我比较倾向于‘布下了3处炸弹’这个说法。”伊达航挠了挠头:“以前有过犯人打着要和警方玩游戏的旗号干出过相似的事,我猜测田代忠嗣是不是在做模仿犯。”

“田代忠嗣可不会做模仿犯。”松田阵平冷笑:“高智商、胆子大、极强的报复心和极低的同理心,给警视厅发传真挑衅说明他还有表演型人格,想要搞万众瞩目的大事件,那必然不可能踩着前人的脚印。”

香烟缓缓的燃烧着。

“我怀疑这是‘倒计时’。”松田阵平眯了眯眼:“只要和炸弹相关的案件,数字永远是最敏感的讯号,炸弹犯能用什么给人带去压迫感和恐惧感?倒计时中的炸弹。”

修长的手指弹掉了烟灰,青筋浮现在松田阵平的手背上。

“况且,今天是11月7日——”

是萩原研二被杀死的日子。

“这混账东西这么做可不只是在挑衅,还在故意撕伤疤啊。”

伊达航拿起了桌子上的传真纸,他低下头,眼前闪过了众多纷乱的画面,最终定格在骤然间变得鲜血淋漓的数字上。

“打电话喊晓美赶紧回来吧,”板着一张脸的伊达航说道:“让他来试试追踪一下传真信号的源头……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想,晓美至少会希望自己在这件事上能够拼一把。”

松田阵平应了一声,他从内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

风风火火跑回来的晓美秋也连气都没喘匀就坐到了电脑前。

伊达航拦住了松田阵平为自己点第三根烟的举动,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晓美秋也的身边,以外行看热闹的心态目睹着屏幕上接连弹出的见都没见过的窗口、以及从键盘源源不断输入进去的成堆的天书代码。

“虽然一点也看不懂,但是感觉晓美的技术是不是又变好了?”伊达航感慨。

烟瘾大发却被警告的松田阵平叼着没点燃的烟含糊道:“他这半年有在努力进修嘛。”

“是吗?真努力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晓美秋也赞不绝口,被夸赞的人却脸色越来越差,从一开始的红润到苍白,在敲下最后的回车后,晓美秋也几乎是铁青着脸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伊达航叹了一口气。

松田阵平摸了摸晓美秋也的头。

只用看的就知道,已经不需要专门询问结果了。

“没事的,晓美。”还是没忍住想说点什么的伊达航支吾着:“在你赶来之前,已经有很多部门的前辈们尝试过了,结果都一样。”

看着保持着颓丧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晓美秋也,松田阵平在发出了一声“啧”后,再次抬手——这一次不是安慰性的摸摸头了,而是十分凶狠的揉乱了晓美秋也的头发。

晓美秋也虚虚支在桌子上的胳膊肘难以承受这粗暴又突然的袭击,于是在猝不及防下带着他自己的上半身猛的晃动了一下。

效果拔群,至少那股颓丧的气息顺利转化成了哀怨。

“好了,秋,振作一点,”毫无自觉的始作俑者甚至还在笑:“藏头露尾的老鼠主动跳出洞口,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就跟多说多错一样,只要他出来蹦跶,我们迟早会抓住他的尾巴的。”

晓美秋也却完全不像是有被安慰到,他的脸色很凝重:“我的水平进步了很多没错,但对面同样也在进步……但是这次的感觉又不像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