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小鸟游结奈弯着眼睛看向一直沉默着的药师。
这是个寡言,却心思细腻、并且很有些本事的男人,要是他不愿意,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半个字。
但好在他有弱点,而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不能说。”
又过了一会儿,药师收回眼神,沉沉的说出这三个字。
是那位干部先生为了怕她醒来后担心自责吗?
不过倒也无所谓,毕竟她还有其他想知道的事情,比如。
“那么,关于汤屋和王城呢?”
药师的眼神瞬间一凛。
小鸟游结奈却看向一旁的被褥。
玲子正在睡梦中发出微弱的呓语。
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不久前依偎在她的身侧,透过小小的窗口看向那远处的王城,苍白的小小脸蛋上满是艳羡。
她说:“姐姐,你去过海坊阁吗?”
传说,那里的阁楼用鲸骨做成,每一层的屋檐上都铺满雪白的珍口贝。
娇贵的公主身着绘着紫藤草的十八单,住在最高的阁顶。
她的鬓角戴着玳瑁的发簪,颈项里挂着东珠的坠链,每当雨天她托腮伏在窗边的时候,所有的珍口贝都会露出柔软的内里,为她的尊贵低吟。
没有病痛,没有贫穷。
触不可及,是她的梦。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沉沉的嗓音才缓缓响起。
“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
身着华贵和服的男人蜷缩成一团、挤在墙角。
他的内脏被莫名的力量挤压的快要爆炸,冷汗顺着额角不停地流下,将那被海坊主赐予的珍贵衣料洇湿出一大片难堪的印记。
他今日前去王城,和海坊主商讨了“大庆典”的布置,并且用了些小手段,为商会讨到了竞抢许久的某项特殊权利。
回来后本想小酌一杯,谁知却被未知的敌人压制在墙角。
他想要求饶,想要和那人说“好汉饶命价钱好商量”。
那人却像是提前知晓了他的意图,更为暴力的将他一攥。
肋骨传来破裂的哀鸣,在那哀鸣里,他听到了一个低沉的、慵懒的嗓音。
啊,是要那样东西吗,他就放在……
邻屋的木墙上传来三声敲击。
两长一短,是良太郎得手的信号。
拿到了吗?不愧是那个滑不溜秋的小子。
全身裹在黑色披风里的中原中也站在走廊的末端的阴影里,勾了勾唇角。
甲板上又传来三声敲击,一短两长,是撤退的信号。
中原中也听着那声响,清晰的、分明的,突然“嗤”一下,轻笑出声。
他看向灯火通明的走廊。
“喂,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另一侧,药屋。
小鸟游结奈听着药师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并不说话,而是看向河的对岸。
那里立着一座传统的和屋,足足有六层,每一层都设着环廊和外亭,屋子侧面高高挂着一个“油”字,哪怕在黎明中,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而汤屋的最高层连着一条长长的木桥,末端就落在一个八角形的巨型黑色围墙上。
围墙里隐隐透出金色的檐角,应该就是王城。
她看了许久,以致于药师都不由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才弯了弯眼睛。
“呐,您知道吗?”
“我啊,有一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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