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主府,果真见门口檐下挂了两盏红宫灯,青天白日的好不扎眼。
门子开了门,却不卸门槛,拢着手叫了声“驸马”,便站在一旁陪笑。
安隐上前递了锭银子,门子拖拖拉拉收了,慢慢悠悠地卸了门槛。安隐心里头啐了一口这门子,觉得他势力眼儿,看人下菜碟,还嫌银子少。
进了门,倒是没把岳昔钧二人干晾着,有丫鬟来领路。公主府比驸马府可大多了,单是假山池水,就有驸马府的三四个大,更遑论屋舍了。
丫鬟领岳昔钧二人到假山石下,道:“驸马,殿下在亭中相候。”
岳昔钧抬首,见假山嶙峋,有近一丈高,最上被削平了,坐了一座雅亭,翼角檐下都垂着薄纱。
安隐犹豫道:“公子,这……”
石阶陡峭,恐怕岳昔钧难以爬上去。
“无妨。”岳昔钧扶着安隐的手臂起身,撑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
带路的丫鬟略微一拦:“驸马,路窄,恐怕只能一人通行。再则,殿下只允驸马独自上去。”
安隐冲口道:“我家公子腿脚——”
“安隐,”岳昔钧声音又轻又缓,安隐听了还是住了口,“无妨。”
带路的丫鬟道:“驸马请。”
岳昔钧一手拄着杖,一手攀着山石,一步一歇地往上挪动。她受伤之后一直在赶路,于伤势恢复不利,一直都没有甚么好转,此时一动,都牵扯着从大腿痛到头顶百会穴。
春日暖阳从亭子的宝顶处泻下,挥挥洒洒沿着脊瓦滑下,落到了岳昔钧背上,像是薄被轻拂,然而岳昔钧没有一丝暖意,冷汗涔涔,两股战战,却面色不变。
安隐在下方瞧着心焦,却被拦着,无计可施。
约略一炷香的时间,岳昔钧才终于爬完了这九节台阶,自己站在纱外缓了口气,报门道:“驸马都尉岳昔钧求见。”
谢文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没人打帘,岳昔钧自己撩开了轻纱,半拖着伤腿,进入了亭中。她只一瞥,就将这方亭子内景收入眼中——前方坐着公主和一位贵女,那贵女二九上下,衣着素雅,坐席与公主挨得极近,正盯着岳昔钧瞧,眼神中好奇夹杂着嫌弃与轻视,眼波一转又全敛了去,和公主那对岳昔钧浑不在意的眼神截然不同。两旁侍立两位丫鬟,案几上摆着茶水吃食,想来是公主正与人赏景谈心,不知怎想起把岳昔钧弄来。
谢文琼闲闲开口,道:“驸马,见了本宫,怎么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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