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算来,他如今的这条命依然从现代算起,而上条命的经历,萧墨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性。
毕竟他在梦里还见过同为现代的建筑,却跟他待的福利院大相径庭,不是他今生所见。
萧墨提出了另一个猜想:“我从来就不是修真界的人,之前活过的那回,也是从某个地方出生,在穿书进入修真界的?”
系统给出肯定答案:“是。”
萧墨摩挲着手里的玉笛,算是接受了系
统跟自己玩文字游戏的做法,因为如此看来,在自己融入这个世界后一点点引导发现,的确比刚穿来时告诉自己要好。
所以楚惊澜和苏白沫至始至终都是书里的人,萧墨活了两次,两次都因为某种缘由来到书中。
他抬眸看着远处正在战斗的楚惊澜,身姿飒飒,剑气凛冽不可挡,他问福灵蝶:“那么你看看场中那个人,穿着银衣,长得最好看那位,他有几个灵魂印记?”
【一个,其余所有人都是一个,他们是今生的灵魂,活在当下,只有你是特别的】
萧墨摩挲着笛子的手停住。
楚惊澜、昔铁月鸣还有君不书,都是书中人,都在今生,可他和楚惊澜分明已经见过一回,自己丢了条命,但楚惊澜的灵魂还是新的……
楚惊澜并没有转世或者跟他一样,难么别的可能,难道是时光倒转?或者干脆更大胆点,世界重启?
能办到此事,绝非人力可为。
系统对自己这么了解,他上回应该也是带着系统一起穿书,既然心魔不该是他身份,那么,原本的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萧墨抬头看了看,地底太深,向上看去什么也看不到,高高的远处,只有一片漆黑。
萧墨感到有凉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他不会,招惹过什么庞然大物吧?
萧墨沉在自己的思绪中刚想着,头顶的黑暗在他眼中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萧墨险些以为自己眼花,却猛地一顿:不对!
他立刻回眸,却见墨绿浓稠的气息在腐毒蛛身边疯狂旋转起来,宛如深邃的漩涡,刮起的罡风无形且可怖,楚惊澜立刻闪身避开了一道看不见的风,只见那风打在他身后的墙上,竟然直接将墙腐蚀出一个大坑。
明明没有毒液,竟然连空气也染上了毒!
福灵蝶扇着翅膀猛地起身:“不妙,它要晋阶!快,不能让它成功晋升八阶!”
月鸣被掀飞,在空中打了个滚落地,好不容易站稳,他咬咬牙,谁都知道决不能让腐毒蛛晋阶,但说得轻巧,接近八阶妖兽的威压,简直压得他们快喘不过气,行动都变得迟缓不少。
傀儡顷刻间撤回昔铁和萧墨身边,福灵蝶也撑着加入战局,快,一定要快!
楚惊澜没有半点犹豫,将速度提到极致,裹挟着惊人的剑意袭去。
看上去他简直没有受到腐毒蛛可怖的气息影响,但细看他脖颈与手背的青筋就能看出端倪,腐毒蛛身上留着不少伤口,最严重的都是楚惊澜造成的,对楚惊澜恨意滔天,见他冲上来,成倍的威压与毒雾尽全朝楚惊澜一人扑来。
“人类,死!”
楚惊澜聚气化剑,悍然与墨绿的浊气相撞,他一马当先撕开缺口,厉声道:“月鸣,落月一式!”
这是月主剑谱中的剑法,楚惊澜将剑谱交给映月宗后,月鸣也有修炼资格,但这招月鸣一直用得不怎么好,不过关键时刻,尤其是看到楚惊澜悍而无畏的姿态,月鸣咬牙,挥出了有史以来最漂亮的一招,反手一剑送
出。
冰雪映夜,落月照天,楚惊澜竟将他人剑势也化为己用,惊鸿照影,这一招下去,不仅撞破毒雾,还利索斩下了腐毒蛛两条长腿。
腐毒蛛痛苦哀鸣,晋阶前的浓厚气息开始变得混乱,巨大的蛛网当头砸下,一阵音波从楚惊澜身后跃过,撞得蛛网停滞,楚惊澜趁机毫不犹豫,砍碎了试图禁锢他的网。
是萧墨的笛声。
萧墨横笛在前,他虽然不能杀生,但挡挡蛛网毒液是没问题的。
但是,楚惊澜手臂上的法衣在刚在的交手中仍被腐蚀掉了一大片,露出了底下同样被毒液腐蚀的血肉来。
白皙健康的皮肉变了色,腐烂变绿。
触目惊心。
楚惊澜事先已经服过祛毒丹,他竟眼也不眨,抬剑便将手臂上的腐肉削下,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他点了穴位,以灵力暂覆伤口,不让血继续流失。
他对自己向来狠得下心,半点不用犹豫,做这些事的时候,眼都没眨,更别提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萧墨却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往前一步,楚惊澜却在这时候抬眼,眸中凛冽的剑意半点没有朝向萧墨,他只是看着萧墨,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墨骤然捏紧了手中的笛子。
他觉得胸腔很难受,格外难受,那块没有心脏的地方,幻月心也填补不了血肉的空缺,可他实实在在拥有人类的情绪,知道自己在为谁难过。
笛子在手中甚至发出了声响,萧墨惊得回神,略微松了松手——他可不能把笛子弄碎了。
同时,萧墨的脑中再度浮现出一个画面。
他和楚惊澜在一块巨石边,周围有茂密的草木遮挡,算得上一处隐蔽之地,楚惊澜和他的衣衫上都沾着血,两人没什么伤口,血应是别人的,但神情都疲惫至极。
看楚惊澜模样,至少也是二十多岁往后的样子,完全褪去青涩,只余下俊美的轮廓。
记忆中,自己盯着楚惊澜看了会儿,抬手,用清洁术把他身上的血渍消去,然后开口道:“楚惊澜,你走吧。”
声音低哑疲惫,萧墨自己都听得皱了皱眉。
楚惊澜正闭眼调息,闻言睁眼看向他。
“苏白沫和天道现在最想杀的是我。”萧墨却移开目光,不去看楚惊澜的眼睛,“我一个人或许还好应付些,我还有很多厉害的手段,等我做完该做的事,再来找你。”
“萧墨。”楚惊澜说,“三岁小孩也不会信的。”
萧墨闭了闭眼,嗓音喑哑哽塞:“对不起。”
“别道歉。”
“母亲走后,我不过为复仇而活,仇恨已了,若你不在,我大约只是了无生趣,冷冷清清过一日算一日,从你身上,我学到很多。”
萧墨艰涩地笑笑:“我也是,从孤儿院里出来,没了收留我的奶奶后,看似努力着往前,其实也空荡荡的很迷茫,不过自己悄悄安慰自己罢了,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们算挚友了吧,楚惊澜?”
楚惊澜却没直接答话,而是说:“我亲友缘淡薄,把我放在心上的,我能放在心上的,没有几个,萧墨,你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