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坐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
最后一个人是他?
那原本的人呢,是路人甲乙丙丁,随便就能被顶替?
萧墨捏着测试石的手收紧,被石头硌到的触感唤回他一点神智,萧墨恍然:对了,还没确定啊!
万一他捏不出来伪灵根呢,虽然他是个最特殊的心魔,拥有不被常识束缚的灵体,但这玩意儿也不是说捏就能捏的吧?
萧墨把测试石放下:“我试试,但不保证能成。”
楚惊澜点头,将自己的手搭在测试石上:“你可以感受一下它的灵力如何流通,还有灵根的波动。”
如果要冒充人,到时候肯定要出现在人前,萧墨便先裹上两层灵力让自己现形,以现形状态来伪造灵根,然而就在他现身的时候,三个小孩儿突然跑过来,撞见了这一幕。
莫知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鬼啊!!”
原是莫知被燕春握笔带着,歪歪斜斜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高兴,拎着纸张就往厅堂冲,想给楚惊澜看看,燕春和初夏拦不住,只得气喘吁吁跑着跟在他后头,孰料居然在门口撞见了大变活人。
燕春和初夏跑得慢,本没看清,反倒被莫知一嗓子嚎得骇然,也吓一大跳。
萧墨和楚惊澜同时幽幽偏头看过去,萧墨的脸映入他们眼帘,看清他的模样,三个吓懵的小孩儿又傻乎乎瞪圆了眼。
这位“鬼怪”和主子长得还挺像,只是神情却完全不同,主子如寒霜,鬼怪却噙着笑,眸中似含桃花,整个艳丽得惊人。
萧墨指指点点:“小孩儿别乱叫啊,我活得好好的。”
虽然死过一次就是了。
莫知刚才手里的宣纸都掉地上了,他呆呆“啊”了一声,还没回过神,但惊恐的表情已经消退,他看看楚惊澜,又看看萧墨,傻兮兮道:“是、是活人啊?”
燕春看得出楚惊澜表情冷淡,赶紧捡起地上的习字纸张,又拉着莫知退了退:“抱歉主子,我们不该擅自过来,惊扰到你们了。”
他们从前没接触过修士,没有习惯,想来主子面前的人应该也是修士,突然出现什么的可能是仙法,是他们大惊小怪了。
见三个小孩眼神忍不住偷偷朝自己身上飘,萧墨笑笑,大度替楚惊澜原谅了:“没事,正好我也跟你们认识认识,我叫萧墨,是你们主子的……嗯,兄弟。”
原来如此,看着确实像兄弟,至于为什么不是一个姓,简直不是问题,你看燕春初夏俩兄妹现在也不是一个姓呢。
其实除了莫知这个性格大咧咧的,燕春和初夏对楚惊澜还是有点小怕,主要是主子看着太冷,他俩从小对人的情绪敏锐,也就有点小心翼翼。
但萧墨给人的感觉不同,他眼底带着浅笑,又生得这么好看,看着就很好靠近。
明明是两张相似的脸,但如果要在萧墨和楚惊澜之间选一个依偎,估计大部分人都会缩到萧墨身后。
既然
不是鬼,他不会看气氛,喜滋滋捧着字炫耀给楚惊澜和萧墨看:“我会写名字了!”
明明是燕春手把手带他写的,让他自个儿执笔,绝对写不出完整的两个字。
楚惊澜没作声,萧墨给了小孩儿点鼓励:“不错,有长进。”
测试石已经在楚惊澜手下亮起了银白浅光,衬得他俊容冷淡:“他修炼特殊功法,若是日后看到他隐身或者突然出现,不用大惊小怪。”
莫知喜滋滋咧嘴笑了笑,他看着楚惊澜和萧墨,忽道:“主子和……少爷、还是公子?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萧墨:“这种事情其实不重要。”
楚惊澜依旧没说话,只是淡然扫了莫知一眼。
莫知这小孩虽然在许多人情世故上傻乎乎的,但有种小兽般的野性直觉,被楚惊澜抬眼这么一扫,莫名哆嗦,啊的一声张嘴,难得机灵脱口而出:“主子肯定是哥哥!”
萧墨本来觉得无所谓,但听到这句话,逆反心就暗搓搓冒头,他眯了眯眼:“为什么?”
十来岁的少年,大多还有“做哥哥比做弟弟好”的固化思想认知,还无法理解理解“叫哥哥”和“哥哥叫”各有各的妙处。
莫知晃了晃他又聪明又笨蛋的脑袋瓜:“呃,就是觉得比较像。”
萧墨给气笑了,赏了他个脑瓜崩:“行了,玩去吧,我们大人还有正事要做。”
一个宅院里全是少年孩子,十七岁的也敢说自己是大人了。
莫知欢欢喜喜蹦出去:“他刚刚说我可以去玩诶!”
燕春却一把扣住他的手,小大人一板一眼:“不,继续学字,三字经的开头你都还认不全。”
莫知哀嚎一声,想挣脱,他比燕春初夏大了一岁,常年摸爬滚打,力气上是要大些的,但燕春一手拉着他,初夏也笑吟吟上来抱住他另一根胳膊:“认字认字!”
这下可甩不掉了,两小孩儿架着他又按进了书房里。
一物降一物啊,萧墨看完戏,乐得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桌面,楚惊澜的手指按在测试石上,石头泛起了冷白的荧光,这代表他是变异冰灵根。
不同的灵根会呈现不同色彩,萧墨将手搭在石头另一侧,感受着石块内部的灵力流转,但光这样还不够,片刻后,萧墨将手指搭上了楚惊澜的手腕。
手腕对修士来说是命门之一,楚惊澜手指下意识绷紧一瞬,而后他慢慢调整呼吸,放松了手指。
萧墨的指尖没有温度,在外人看来,楚惊澜像冰块霜雪,但他身体是温热的;而看似艳丽热烈的萧墨,浑身才真若寒霜,凉得彻骨寒心。
萧墨是在感受灵根与测试石间的连系,他手指按在楚惊澜手腕上,还会轻轻滑动位置,有点像大夫探脉,又不完全像,他指尖滑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清晰冰凉的触感,久久不散。
楚惊澜垂眸看着萧墨白瓷般的指尖,比自己皮肤还白两分,他问:“你不冷吗?”
“
”
萧墨叹了口气:算了。◤”
反正接下来他要跟着楚惊澜一起见证,有什么疑惑和不解那就一步步走,一步步看,船到桥头自然直,所思所想总会浮出水面,他也并不着急。
过分执着于太遥远且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看看当下,触手可及的人与物。
萧墨走到窗边,旁边的花瓶中插了支鲜艳欲滴的花,萧墨抬手把测试石朝院中的楚惊澜抛出。
楚惊澜旋身燕回,横平剑刃,用剑身稳稳托住了测试石,而后上挑,握进自己手里,抬眼看向窗口的萧墨。
萧墨搭在窗边,一手随意支颐,一手懒哒哒朝楚惊澜招了招:“成了。”
比楚惊澜预料之中还要快。
萧墨靠在窗边,面向天光,瞧着走近的楚惊澜:“所以咱们门派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