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萩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道淡青色身影坐在水榭中,披风被掀开一角,吹得簌簌飞扬,他侧着身子看水面,神情专注,也不知在想什么。
“三郎。”沈萩走到水榭外,唤他。
沈澜回头,看见沈萩后眸中一喜,立刻起身:“二姐。”
他应当在水榭坐了许久,此刻鼻尖发红,眼睛里也冻出水意,揣在身前的手僵白没有血色。
“仔细染上风寒。”
沈澜的笑变得失落,从前他冷,二姐都会握住他的手来搓热,可现在她分明看见了,却没拉起他的手,只淡淡说了一句,连语气都格外冷淡。
沈澜垂下双臂,握起拳来点头。
“二姐出门去了。”
“出去办了点事。”
沈萩看到他的神情,不放心问道:“是不是理账出问题了?”
“没。”他抬起眼皮,跟在沈萩旁边走下台阶,鼓了鼓勇气,“二姐是去找傅世子了吗?”
沈萩忽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
沈澜跟着站定,对上她微微蹙起来的眉眼,他要听到她的回答。
少顷,沈萩笑:“对,去找他了。”
“二姐喜欢他。”
“你还小,别胡思乱想。”说罢,沈萩又道,“若无事,我便回院里去了,你也早点回屋暖和。”
沈澜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从月门消失,低声说道:“我哪里还小。”
……
靖安侯府的灯没熄,傅三和傅四守在廊庑下边打哈欠边听里头的动静。
傅三舔着嘴唇:“世子爷怎还不睡觉,翻来覆去烙饼一样。”
傅四:“世子爷有心事,睡不着。”
傅三纳闷:“世子爷没心没肺,哪里来的心事。”
傅四在唇上比了个手指:“你想想白日里马车上,世子爷和沈二姑娘干柴/烈火,你都没瞧见,世子爷下车时他衣裳带子都重新系过,我觉得,侯府快办喜事了,得让吴管事操持起来。
啧啧,世子爷活到这把岁数,还是第一次听姑娘的话。这位沈二姑娘,定是咱们日后的世子夫人,没跑。”
傅三一副吃瓜的惊讶模样:“这么说,世子爷是彻底被沈二姑娘迷住了。”
傅四点头,傅三接着又问:“那世子爷不睡觉,是不是因为欲壑难填,不对,欲求不满?他憋到现在这个年纪,一时也难以纾解,只马车那点光景算什么,嗨,你说得对,是得让吴管家赶紧安排起来了。
否则以咱们世子爷的脾气,定是要憋出毛病的。他就生了张好看的脸,占了天大优势,但那有什么用,要不是今日咱们替他创造机会,哪里会有这番进程。可怜世子爷,下回还不知猴年马月,若是一直靠他自己,怕是身子要垮掉.....”
傅四头疼极了,傅三的嗓门怎就不知不觉拔高了呢,他不知道屋里那位耳朵灵吗。
果然,怜悯的目光刚投到傅三脸上,门内便传出一声阴沉的斥喊。
“傅三,滚去抄《论语》一百遍。”
傅三:我做错什么了。
傅四摇头,抬手指向厢房,比着口型道:“去吧,别说话,说话还得加遍数。”
傅英辞的确睡不着,枕着双臂盯那帐顶烦恼了一夜,满脑子几乎全是沈萩。他想不通看起来端庄温柔的小姑娘,怎么这么豁的出去,越想不通,越是想要去扯开搅成麻团的乱线,到头来麻团没解开,他反被绕了进去。
他把手往床上一拍,坐定后朝窗外看去,天竟已然亮起来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