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橘子的气味冲头而来,带着某种盛夏的气息,清新而和煦,王殷夏的耳边仿佛也响起了蝉鸣,而在这连绵的夏日协奏曲中,几声低哑的吟呻暧昧地擦过耳畔。
王殷夏:?
王殷夏确保全身都被汽水泡过,还大无畏地喝了几口,这才满头问号地拿起瓶子,前后左右地翻看,愣是没找到那奇怪声音的来源。
这年头,驱个虫都那么刺激了。
但不管怎样,这道具能有效果就行——王殷夏剪下一段头发,投入污水之中,亲眼见到头发周围出现了一片清澈的真空,污水里的东西竟做出了躲避行为,这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王殷夏才开始用手脚试探,在确定了汽水完全生效后才开始做出行的准备,木屋并不是永远安全的庇护所,空洞的钟表证明它也存在着未知的隐患,这个岛屿上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只有快速地解决一切才是上上之选。
整理好行李之后,王殷夏再次站在了大门口,她握着山河枪,毅然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遮天蔽日的倾盆大雨遮挡了冰冷的日光,细密的树木组成了遮挡前路的树墙,王殷夏瞧准了方向,一头扎进树林中,向着中央山进发。
只有在走出木屋后才会发现,雨水竟然都是灰色的,触摸水渍时还有颗粒感,令人十分不适。
指南针再次停摆、无法使用,口袋里的名片也不再发烫,王殷夏只能不停地爬树来判断方向,所幸有山河枪护持,她才能采取这种上上下下的方法,否则她很可能会被困在树木之中,动弹不得,最后被活生生困死。
雨越下越大,王殷夏的每一步前进都在燃烧着体力,她几乎是淌在水中跋涉的,假如没有橘子汽水的驱虫标记,她现在十有八九已经变成了一团烂肉。
这一路千难万险,在体力大量消耗后,王殷夏终于抵达了中央山脚,这座山上没有植被覆盖,只露出赤裸裸的地面,与森林区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果然十分可疑,这让那张德语手绘地图的可信度又上升了不少。
王殷夏摆脱了树林的纠缠,终于能喘上一口气,天色昏暗,看不出时间,她四处张望,在暴雨中无法确定方向。
不论如何,必须要抓紧时间上山了。
王殷夏靠着山河枪的支撑,在堆砌的白色岩石中挑选道路,一点点地向上爬,因为树木的干扰,这一次她没有抵达中央山最平坦的道路,只能从满是山石的地方攀爬。
离开树林的遮挡后,风雨更加猖狂,大风卷着雨水劈里啪啦地砸在她的护目镜上,把她的视野糊成一片,她只能不停地抹去水渍,在白石中摸索着寻找安全的道路。
突然,王殷夏贴身放置的名片开始发烫,她立刻躺倒,狼狈地换了个位置,而几乎就在同时,一道黑影狠狠地砸到了她的身边,扭曲的身影溅起了一片水花,节肢敲击的声音和倾盆大雨混杂在一起,而在这片混乱之中,隐约还响起来自人类喉咙的嘶哑低语。
那东西终于来了!
王殷夏条件反射般地挥出了手中的长-枪,戳到了一个软腻滑溜的东西,但它同样滑不溜手,紧接着就从她的枪口下消失,怪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瓢泼大雨中,一道黑影擦过她的身侧,让她左半边的身体泛起一阵灼热,随后这炽热之中炸开剧痛——她被攻击了,并且受到了很不乐观的伤害。
淋了雨的怪物变得格外敏捷,即便中了枪还能行动自如,而且它的速度也得到了大幅提升,那些尖锐的节肢像是淬毒的刀子。
王殷夏捂着伤口跌下岩石,那厚实到几乎能防弹的外套已经被撕碎了半边,露出下方单薄的内衬和新鲜的血肉,有外套的阻挡,节肢造成的伤口不算深,但繁多、细小而密集,雨水泼入血肉之中,冰冷刺骨,却也冲刷走了怪物身上的毒液。
剧痛啃噬着王殷夏的神经,而在这一刻,她的耳边仿佛再次响起陈懿忆的忠告——“人类是无法和鬼蜮中的怪物硬碰硬的,人类进入鬼蜮只能选择逃避。”
大雨冲刷着裸露的山岚,王殷夏咬牙起身,试图恢复行动能力,她手里还有长-枪,不至于一败涂地,山河枪似乎也感受到了王殷夏的意志,不住地颤动、嗡鸣,与此同时那张紧贴在心口的名片也开始散发热意。
王殷夏突然感到头顶的光线减弱了一些,她猛地抬头,在身边高耸的岩石块上看到了扭曲破碎的人类身躯——这只怪物不知何时又爬到了她的头顶,而这一回,它的眼珠与她的脸庞之间不再隔着玻璃。
这眼珠子还会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