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处荆棘丛前时,齐氏吩咐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嬷嬷:“设法给台吉传信,我们回北边之前,要杀了祝隐洲才行。”
虽说大业未成,只能止步于此,但若能杀了当朝太子,对于北达国来说也只会有好处。
嬷嬷有些犹豫:“那沈姑娘……”
齐氏垂眸看了一眼被自己带在身边的沈晗霜,声音温柔却笃定道:“我要带她回北达国。”
她已经知道沈晗霜的这场苦肉计不是为了明姝雪的婚事,或者应该说,不全是为了明姝雪,还是想让自己分心。
她也的确如沈晗霜所猜测的那样,因为这场几乎摆在明面上的苦肉计而分了神,迟了几日才发现那封信是伪造的,险些中了计,难以脱身。
沈晗霜的确算计了她对她的关切和担忧,但沈晗霜越是这样,就越像是她的女儿。
温柔却有棱角,聪敏而有成算,不仅能将他人的感情掌握于股掌之间,还有以身涉险的胆量。
沈晗霜的母亲早逝,齐氏的女儿夭折。
剩下的她和她便正是一对有缘的母女。
齐氏不会将自己这样好的女儿单独留下。
思及往后她们的共同生活,齐氏抬起一只手,轻轻摩挲了一下沈晗霜白皙细腻的脸颊。
她抱着沈晗霜穿过荆棘丛,为了不让怀中昏迷的姑娘被尖利的荆棘伤到,她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紧了几分。
但齐氏不知道的是,沈晗霜其实不仅一直醒着,还听清了
()她和嬷嬷在路上所说的话。
随皇后走出自己所住的寮房之前,沈晗霜便先悄悄服下了一粒祝隐洲之前给她的解毒丸。
所以皇后那张巾帕上的迷药对她只有一点微乎其微的影响。过了最初的那阵药效之后,沈晗霜便慢慢恢复了清醒。
本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皇后曾在安王府的后宅里静养多年,总是称病不出。沈晗霜也是今日才知道,皇后其实深藏不露,是个身负武艺的练家子。
她不仅能抱着沈晗霜在密林间健步如飞,还连气都不喘,像是丝毫不觉得累。
沈晗霜记得,皇后和嬷嬷方才提到了“台吉”。
北达国的太子被称为“鸿台吉”,其余的皇子则会被称为“台吉”。看来齐氏背后的人应是一位皇子,而非北达国的可汗或太子。
方才齐氏抬手在她脸上摩挲那一下时,沈晗霜霎时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从心底觉出一股阴寒来。
在被带离青云寺之前,沈晗霜趁着皇后与嬷嬷安排后续事宜,暗中将自己事先放在袖中的簪子藏在了墙边的青砖缝隙里。
但愿祝隐洲能发现她留下的线索。
她不想去什么北达国。
只想留在自己的家人身边。
走出那片荆棘丛后,齐氏正欲同一旁的嬷嬷说什么,便忽而察觉有人追了上来。
轻足掠过落叶的声音由远及近,齐氏立即命自己的手下迎敌,自己则带着沈晗霜继续快步往前。
但还不待她走远,便有一道迅捷的身影倏地从身后袭来,齐氏立时侧身避至一旁。
来人手持软剑,招招都带着杀意。齐氏抱着沈晗霜,空不出手来还击,只能身形敏捷地闪避退让。
“你竟是连她的安危都不顾了。”
齐氏沉声道。
旁人在夜色里或许很难视物,但齐氏看得很清楚,她眼前的人是祝隐洲。
而从他疾风骤雨般的招式中,齐氏也不难看出,祝隐洲是想杀了她!
看来今日她将沈晗霜带走,的确是逼得这位总是八风不动,清冷淡然的太子动了杀念。
不过须臾,祝隐洲的软剑便在齐氏的手臂、腰间和脸颊上都留下了伤口。
他仍步步紧逼,直到将齐氏逼至一棵高树下,退无可退时,他才腕间使了巧力,在齐氏的手上落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则趁势逼近,控制着力道将沈晗霜从她怀中抢了过来。
因为不想伤着沈晗霜,齐氏的手一直很稳,即便自己受了伤也没有将她摔到地上。
但就在祝隐洲将沈晗霜抢过去的那一瞬,齐氏看得分明,本应还在昏迷中的沈晗霜当即便伸手环住了祝隐洲的脖颈,不仅借此稳住了身形,还让祝隐洲能空出一只手继续催剑向她攻来,没让齐氏抓住可以反击的时机。
被她抱着时便故意装昏迷,让齐氏面对着祝隐洲的攻击无法还手,只能退避。
而到了祝隐洲那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