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虞临风应是有话要同她说,沈晗霜站起身,也朝他走过去。
还未停下脚步,虞临风便语气轻快道:“我觉得你像是个侠女。”
沈晗霜顿了顿,失笑道:“为何会这么觉得?”
“自然是因为你担得起这两个字。”虞临风在她面前站定。
他并未在此事上多言,转而拎起左手的盒子递到沈晗霜面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这是祖母让我给你带的胭脂,说是近来洛阳最时兴的。”
其实祖母让虞临风给沈晗霜带的是另一件东西,但他虽不曾给哪位姑娘送过礼物,却也知道,比起那个,这些胭脂应会更受姑娘家喜欢。所以他特意转道去铺子里买了来。
沈晗霜的眼神在虞临风两只手上的东西之间掠过,猜到了什么:“恐怕这马鞭才是虞祖母给我准备的。”
前几年虞祖母便知道她会骑马。虞家有马具铺子,她在洛阳时,虞祖母得了既好用又好看的马鞭便会命人送来明府。
虞临风有些意外:“你知道?”
“我想着你不会骑马,这马鞭你拿去也没用,不如胭脂更能讨你欢心。”
虞临风也实在不明白,这么好用的马鞭,为何祖母非不愿给他,反而让他送来明府给沈晗霜。
沈晗霜抬眸问他:“谁告诉你我不会骑马?”
虞临风顿了顿,忽然来了些兴致,重新将本就应给沈晗霜的马鞭递给她:“当真?那待你忙完这一阵,你我可得赛一回马?”
沈晗霜笑着同他说道:“那你得先备下彩头才行,若彩头不够好,我可不与你比,否则赢了也没意思。”
虞临风自然答应下来。
他在外游历时经常与人比试,却还从不曾与高门贵女一道赛过马呢。
虽还没定下何时,但虞临风已经有了打算——到时他一定不能跟在外时那样不管不顾的,还是得收着些,不能让沈晗霜输得太没面子,不然祖母恐怕又得怪他不懂事了。
并非是他有意看轻沈晗霜。得知沈晗霜想写这万民书时,虞临风便当真觉得她骨子里有令人敬服的侠气。但沈晗霜看起来温柔娴静,的确不像是擅骑术的。
虞临风的心思并不复杂深沉,有什么大都写在明面上,是以沈晗霜看出了几分他心底所想。
她但笑不语,谁输谁赢,到时上了马自会见分晓。
不远处的断云耳力过人,自然将两人的谈话听了个全。
他表面仍在肃着脸护卫太子妃的安危,心底却实在忍不住替太子殿下着急——
这下不仅是明述柏和林远晖与太子妃策马同游过了,就连虞临风也和太子妃约好了有机会一起赛马。
可太子殿下那边怎么还没有丝毫进展?
,被父亲利用完,至死被绑缚在全是恶鬼的夫家。
庶姐分明是被逼死的,但父亲却配合那家人对外称庶姐是得了急病。
可由沈晗霜写下,又由明家的侍女们四处分发的那些纸上,却写下了李荷月庶姐的遭遇,却在为包括高氏和那个已经自缢身亡的李家女在内的所有女子争取一些什么。
所以即便再厌恶沈晗霜,李荷月也还是去了明府门前,在那份万民书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不为已经身死的庶姐或高氏,只为她自己。
陈兰霜不难想到李荷月为何会走这一趟,却并不清楚自己参与万民书一事的理由。
她的父亲陈相与一心变革的沈相之间是政敌,一直以来都政见相左。
沈晗霜在做的事多少能代表沈相的态度,陈兰霜也能猜出有哪些事情是自己的父亲在背后操纵。
谁都可以在那份万民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唯独她,作为陈相的女儿,连出现在明府门前都已是不该。
可她还是去了。
她看见了沈晗霜此时的模样——平心定气,温和沉静,却又心志坚定。
江家命案的调查结果公开后,民间有关真凶高氏的传言与议论几经变换。直到那封高氏亲笔所书的绝笔信示于人前,世人也大多都在看热闹。沈晗霜却迅速反应,着手组织起了万民请愿的事。
陈兰霜心想,自己或许知道了为何祝隐洲会唯独待沈晗霜特殊,为何沈晗霜身边从来就不缺真心对她好的人。
她没有这些。
可正因为没有,她才不得不争。
李府内。
李父知道自家与陈相之间虽有亲戚关系,却实在是已经隔了好几代的远亲。所以为了尽可能地维护这层关联,李父称得上是费尽心思。
是以得知李荷月竟瞒着家里所有人去签了那份万民书时,李父动了盛怒,对李荷月用了家法后还罚她去跪了祠堂。
自己的女儿自己可以惩处,但陈兰霜只是暂住在李家,且她还是陈相的女儿,所以李父没对陈兰霜摆脸色,只是沉声提醒她:“姑娘别忘了陈相将你送来洛阳的目的。”
“近来太子日日都去明府求见,他想见的是谁,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若姑娘不能完成陈相的嘱托……”
他的话停在这里,转而说道:“陈相如果知道你参与了沈氏女组织的万民书一事,恐怕也会动怒。”
话里话外都是并不赞成陈兰霜去万民书上签字的事。
在他看来,应还是陈兰霜带着自己的女儿去的明家,否则以李荷月对沈晗霜的厌恶,她不跟沈晗霜对着干就不错了,绝不可能还去支持沈晗霜。
而李荷月干出的这桩蠢事很可能破坏他与陈相之间本就不算牢固的关系。
陈兰霜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语气柔和地解释道:“我参与万民书一事,就是为了完成父亲吩咐的事情,接近太子。”
李
”
以祝隐洲的武艺,若他想去哪个地方,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之前他将那些东西送来明溪院时,便无人知晓他是何时来,又何时离开的。
但他今晚有意不曾隐瞒自己翻墙进明溪院的动静,还明着在她眼前现身,应是有什么话想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