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化的气息控制不住的时候,就会有修道者循着他的踪迹找他,试图斩妖除魔。
毕竟是折磨了自己那么久的东西,白驹怎么可能不记得它带给自己的感受;那些刻进骨髓的疼痛与绝望,不提及也就罢了,提到了,就会发现自己记得清清楚楚。
轻描淡写的几句描述,白驹简略地带过了自己曾经遭受的东西,却还是一下下地扎在了肖尧的心头。
肖尧哪能猜不到,这老狗说的简单,实际上经历的恐怕是千百倍不止。
他有点后悔问出这么个问题了。
白老狗看着自家小监护人几乎是转瞬间发红的眼底,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唇边牵起一道温暖的弧度:“嗯……还会觉得,要是有个人能给我顺顺毛就好了。”
肖尧微微一怔,抬起头,就发现白驹正浅笑着看他,薄唇开合,嗓音低醇:“很希望……能有谁在身边,陪着我,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不疼了,都会过去。”而自己也不用担心会伤到他。
肖尧狠狠地闭了闭眼。
白驹微微凑上前,指腹轻柔地抹过肖尧的眼角,声音带笑地说:“尧尧……你心疼我,我很开心。”
白老狗轻轻圈着几乎要哭鼻子的小监护人,揉了揉他的头发,哄道:“真的。”
肖尧抬起手臂,用力抱了抱白驹。
他为什么没有早出生几百几千年,陪着白驹度过最艰难的时光……然而人类的生命对于白驹这样的大妖来说也不过萤光一夏,自己能陪他百年,那么剩下的几百几千年,谁来心疼他?
肖尧把脸埋在白驹胸口深深吸了口气,随即松开手揉了揉脸,轻轻推着白驹,哑声道:“……那,咱们先试一下,启动禁制,不舒服要说。”
白驹笑眯眯地点头。
他知道肖尧是什么意思,既然已经发现了隐患,那么自己人先弄清楚什么东西会对他有影响,总比被敌人先行揪住了小辫子要好。
肖尧回过身,走到阁楼中央的一套紫铜罗盘处,随手打了一道风,拂去上面的薄尘。
紫铜罗盘翻着古朴微黑的光泽,莹润而内敛;上头铭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的图案,还有许多玄奥的纹路。白驹是个野路子,不太能看懂这些凝聚了许多道法的法阵,倒是对这紫铜罗盘的材质比较感兴趣,伸手摸了摸。
肖尧弯腰去取罗盘底下存放着的阵石,起身就看到白驹在研究罗盘,于是介绍道:“这种罗盘最开始有九个,全都是做过香炉的,放在寺庙里吃了九年香火之后重新熔炼成罗盘,又由佛法大师开光诵经七七四十九天,就算后来没有刻阵纹,它们本身就是九件法器。”
白驹摩挲了一下罗盘莹润的表面,好奇道:“那后来呢?”
肖尧示意白驹退开些,把阵石一个一个按顺序卡进罗盘:“后来有三个在除魔或者镇鬼过程中损坏了,术士协会又想办法弄了些炼金材料,又做了一批铜炉送去寺庙吃香火。可是后来的神道没落,佛法信众也少,高僧也没有以前的本事,吃了九年香火的铜炉重新熔炼,开光九九八十一天,最后的效力也只有以前的十之一二。”
肖尧说着拍了拍手底下的罗盘,道:“这就是后来那批罗盘里的小幺,第九个成型的,据说成型之际差点开裂,结果被一个高僧出手挽回,绝处逢生,有点灵性,力量稍微强一点,大概有最初那一批的三分之一。”
白驹若有所思地看着这罗盘,想了想,挡住了肖尧正准备嵌进去的最后一枚阵石。
“怎么了?”肖尧收了手,有点疑惑地问道。
白驹伸手点了点最后一个阵眼,琢磨着问道:“它——它有名字吗?”
肖尧一愣,摇头道:“没有单独的名字,统一叫四相镇邪盘。”
白驹摊开手掌:“最后一块阵石我来安吧。”
肖尧迟疑了一下:“那万一它启动后,你不适应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