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黑蛇露着牙尖嘶嘶吐信,玄奥的力量具现化成龟蛇之形,蛇影突击、龟形浩瀚,一者攀附在白驹的身上,一者化为巨影镇压在白驹上方。

手掌虽为脉络集中区域,却还不够格作为这份力量的入口——

黑蛇叫嚣着,弓起脖颈,甩尾飞快地游向白驹的心口,然后撕咬开皮肉一头扎了进去——黑色消散的瞬间,却能看出那片白皙的皮肉上没有半分伤口,那钻心的凉意和剧痛,分明是一种真实至极的错觉。

山岳般的重量从全部骨肉的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冰冷的黑蛇从心口钻入,一时间,白驹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无数细密的汗珠从皮肤底下渗出来,晶莹的水珠还未汇聚,又被森冷的玄武气息直接冻结成霜。

剧痛蔓延在四肢百骸。

白驹咬着牙,适应了最开始的那阵痛楚,慢慢能分出一点心神,将纳入体内的玄武之力梳理、运转,一点一点把它融合到自己原本的内气之中。

白驹上方的龟状虚影微微明灭着,一双黄铜色的眼睛缓缓睁开,视线渐渐下移,慢慢落在白驹的身上;那双眼瞳古井无波,空洞而幽深,在其深处,似乎有一丝微芒闪灭而过。

白驹对此毫无所觉,他甚至因为全身上下碾碎一般的痛感而有些畅快。

自那件事以后……他是头一次在头脑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感受剧痛,感受自己的肉身被一分分地破坏、修复,最终成长和强大起来。

劲瘦的腰杆直挺挺地戳着,没有一丝一毫要被压垮的趋势。

白驹眼睑放松,细密的睫毛间,幽深的黑瞳平静到可怕;他就如同一尊白玉雕像岿然不动,任凭无数黑蛇汇集成漩涡钻入心口,前赴后继,从玄冥匾到掌心再到躯干,直到他身上遍布蛛网。

他曾承众生之苦。

区区玄武……又哪能镇压得了他。

……

……

滴答。

细碎的水滴声在空荡荡的虚境庙宇中响起,几滴细碎的水珠子从白驹微翘的发梢坠着,又汇集了一点,啪嗒落地。

白驹体内的玄武之力已经吸纳到了极限,玄冥匾悬浮在空中,不再与他连接;但是森寒的玄武之力带来的影响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消散的,白驹盘坐在冻成冰窟的庙宇中疯狂消化那些玄武之力,过了好几个大周天,这里的温度才算是回升起来些,各处结的霜也开始融化。

一丝一缕,浅薄的寒意渐渐散去,白驹也动了动眼皮子,从拼命炼化的状态下苏醒过来;而就在他醒转过来之前,那始终盘踞在他上方的巨龟虚影才合上眼帘,悄无声息地钻回了玄冥匾之中,黄铜色泽的眼睛已经变得无比灵动,仿佛活物。

整个经历仿佛十分漫长,但山体虚境中地时间流速本来就与外界有一点差异,再加上白驹鲸吞一样的炼化速度,这实际上也就过去了五个小时左右罢了。

收拾收拾自己的状态,玄冥匾里的力量还剩余大半,白驹重新把匾额握到手里,略一沉吟,思考了起来。

这玄冥匾应当就要被他送还到海底了;有它之前注入山体的力量,这龟壑岛还能跟以前一样孕育含有灵气的花草;但是玄冥匾是直接跟泠涿绑定的,往后泠涿离岛,玄冥匾和龟壑岛的联系也会变得浅薄,它就不会源源不断地供给岛上的生灵吸纳灵气。

看样子,得加一道牵引。

玄冥匾里的力量泠涿用不上,而被他占掉的这些已经足够,再多取怕是有伤天和。

白驹斟酌着,便并指露出利爪,在玄冥匾的背后刻画了几个符阵,又在山体虚境的庙宇里头也画上了配套的子母符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玄冥匾朝下一打,塞回了它原本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