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钩弋夫人痛苦,贵妇的心里无比畅快,她不会让她这么轻易晕死过去的,拔下匕首,钩弋夫人顺着门框倒在地上,又让人取来一桶冰水,泼在她的脸上。
钩弋夫人被水泼醒,手上和脸上传来的痛楚让她完全不敢动,趴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看着眼前的贵妇,说道:“你杀了我吧!”
贵妇并不搭理她,瞥见她脖子上的红绳,弯腰取出,是一枚玉钩,怒上心头,一把将其扯下,往地上一掷,玉钩在钩弋夫人的眼前摔成两半。
痛到麻木后,钩弋夫人反倒清醒了,轻轻笑了起来,嘲讽似地看向贵妇:“你以为你折磨我,就能替他们报仇了吗?我告诉你,你要报仇,应该去找皇帝,真正逼死皇后和太子的人,是皇帝!我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他喜欢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所以才会有我的存在,而所谓的尧母门,也不过是他想假借我的名义来惩戒太子,没有我,也还会有别人。”
听了钩弋夫人这些话,贵妇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执起匕首,狠命地扎在钩弋夫人的另外一只手上,说道:“别以为把所有的责任推给陛下就能洗清你的罪孽,如果不是你们在陛下身边装神弄鬼,从中作梗,他们父子何至于会闹到最后兵戎相见的地步?”
钩弋夫人再度发出惨叫,疼得全身抽搐,不停地吸气,她挣扎了两下,很快就全身无力,眼冒金星,昏昏欲睡。
“还想让你的儿子当皇帝,你就不怕那些冤魂回来找你们母子俩索命吗?!”贵妇拔出刀质问,并且做好了随时再给她一刀的准备。
钩弋夫人瞬间被痛醒,疼到快要窒息,她很想呼喊叫人,却没有力气,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千言万语只化作声声痛苦的嘤咛,她哀求一般地看着贵妇,真心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看着眼前凄惨的一幕,贵妇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不过是废了一张脸和一双手罢了,这算得了什么,在她的记忆中,再没有什么能比那天的景象更为凄惨的了。
那是太子逃走地第三天,一群官吏闯到平舆侯卫航的家中,将家中的老弱妇孺全部扣押,欲对她们刑讯逼问出太子和皇孙的藏身之处,为保护一家老小,身怀六甲的皇女孙不惜挺身与他们对质,最后撞死在他们的刀刃上,锋利的刀刃刺穿了她的腹部,连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命丧当场,吓得那些官吏们落荒而逃,最后才护得一家老小的平安。
皇女孙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太子和皇孙能够平安回来,可是谁也想不到,不到半个月,先是太子的家眷在长安遇害,紧跟着又传回太子在湖县自杀的消息,两个小皇孙也一同在湖县遇害。那一年,整个长安城都弥漫在一片血色的杀戮中,平舆侯父子和太子的家眷一同遇害,卫不疑和卫登护送太子出城就再也没回来,还有诸多与太子和卫氏有关的旧人,只要参与过太子起兵的,一律被天子诛杀,只有她,以冠军景桓侯遗孀的身份,为天子所赦。
冠军景桓侯,多么响亮的名号啊,他将短暂的一生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大汉,为朝廷立下了不世功勋,没想到在他死后,他的家族竟是这般结局。作为冠军景桓侯的遗孀,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卫家人,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本想跟着他们一起一死了之,是霍光劝她,她才苟活至今,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他们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