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尊分明知晓,我于此是在等你。”萧乐昭轻轻摇头,语调放得又轻又缓。

唇角浅淡的笑意褪去,姜清珩问:“殿下等我?等我作何?”

萧乐昭侧身,微微抬手,是请入内的手势。

姜清珩看了几瞬萧乐昭,然后走进石亭,低眸看向长案上的赤褐色长琴,琴首琴尾绘有鸟兽祥纹,从拨出的弦音来听,这是一把上乘佳品。

这把琴有九弦,有别于七弦古琴,因为这本就不是泛于中土的琴器,而是来自于草原伊兰戈族,又名伊兰戈琴,九弦代表着伊兰戈族最初的九个部落。

“公主殿下竟也会喜欢这夷狄之器吗?”姜清珩垂下眼睑,目光停在琴面上。

“夷狄也好,中土也罢,奏乐之器终是器具,我喜欢的是这首曲子。”萧乐昭在案前坐下,撩动一根琴弦,深沉澹远的琴音响起,“这首曲子是往昔一位有缘人相传。她说此曲需两人琴笛合奏,缺一不可,所以只教会我一半,我原以为今生都难有机会习得下段,但如今......”

琴音似水波一圈圈散开,直到散尽。萧乐昭抬头问:“阁尊可知,此曲何名?”

“尺素”

姜清珩启唇回答,萧乐昭于心底暗念,两道声音于无形间重合。

“那位有缘人曾说此曲世间唯有三人知晓,也唯此三人能够演奏,她是其中一位,原来阁尊也是其中一位。”萧乐昭粲然展笑。

姜清珩敛眉:“殿下说在此间等我,又以此曲相引,难道不是早就知晓我是其中一位了吗?”她顿了顿,直视萧乐昭问,“你口中的有缘人是何人?”

称呼的变化代表言者心境的变动,萧乐昭摇头:“我若知晓,便不会以有缘人代称了。”她扫过姜清珩的脸,放缓语速,“莫非阁尊是在疑我?”

姜清珩默了一瞬开口,称呼也随之换回:“殿下多心了,如殿下所言,此曲在这世间只有三人可奏。”她低头看向长琴,声音低了许多,“虽是三人可奏,但唯有她二人合奏,方能奏出此曲之灵。而我,不过是熟记乐谱罢了。”

萧乐昭:“哦?听上去,这二人关系十分特别,不知他们之间是高山流水还是风情月意呢?”

姜清珩瞳光微动:“那有缘人将此曲传与殿下,却是未将谱曲心迹相告吗?”

“未曾,那人心思幽深,是有很多心事和秘密的人。”萧乐昭不疾不徐答,“说来,与阁尊倒是相似。”言罢,兀自轻笑了笑。

入内已站了许久,姜清珩终于坐下了:“那人是何时来到的渠京?殿下可知她如今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