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证据就胡乱臆测!这么不理性当什么律师!”
柳拂嬿有些惊讶:“你联系上他了?”
“不算联系上……”
估计是气累了,陶曦薇的语气低迷下去。
“我有个学姐认识他助理,好不容易给我安排了二十分钟见面时间。”
“结果他一见我就皱眉毛,问我是不是当事人,我就摇了一下头,还没来得及说你的事,他直接叫送客!”
“这么没耐心?”柳拂嬿皱眉。
“这也就算了!”陶曦薇斩钉截铁,“关键是,你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他说,‘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要我的联系方式?’”
“……”
柳拂嬿也陷入沉默。
她沉默好久才开口:“对不起曦薇,为了我,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没事儿,我能忍。”
陶曦薇做了个深呼吸,听着快把肺都灌炸了。
“我肯定豁出去帮你。但钟俞这狗到底靠不靠得住,我不好说。你得提前做planb,别都把希望押在打官司上。”
柳拂嬿幽幽看了眼衣橱,那儿正挂着今天她赴约那条白礼裙。
她笑了笑:“好巧。就在今天,上天确实给了我一个planb。”
-
听到“契约结婚的婚前协议怎么写”这个问题,只过了三十分钟,陶曦薇准时出现在柳拂嬿的房门口。
“你说谁找你?薄韫白?”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老天。”
“你也知道他?”柳拂嬿给她接了杯水,“怎么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这个人。”
陶曦薇一口气灌完一整杯:“花边新闻前我就听过他,这种大人物居然也在江阑,还离我们这么近。”
“近吗?”
柳拂嬿低声反问。
陶曦薇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也是,咱们和这种人,永远不同路。”
房间没安纱窗,细小的飞虫从开了条缝的窗户里飞进来,在灯下盘旋。
柳拂嬿将窗户关紧,又把灯光调暗,轻声开口:“其实我感觉很不真实。”
要不是通讯录里多出条号码,她几乎怀疑这是梦。
“那你怎么想?”陶曦薇问,“你要答应吗?”
柳拂嬿抱着膝盖,丝缎睡裙垂在脚边。她眼眸低垂:“考虑考虑。”
“他给你多长时间考虑?”陶曦薇问,“这种人的时间比金子还贵,而且反击舆论的窗口期就那么长,一分一秒都在跌真金白银,其实事态已经很紧迫了。”
“没给期限。”柳拂嬿摇头,“他只说这是大事,让我慎重一些。”
“真想不到,”陶曦薇很惊讶,“还挺有君子风度。”
说完这句,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室内安静极了,隐约能听见窗外的呼呼风声。
连日里,春意又深了几层。夜晚却依旧寒冷,萧索得叫人心有余悸。
陶曦薇觉得再不说就没机会了,这才咬咬牙开口:“咱俩认识十年,我今晚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这年代,成年人做错事,没有连坐子女的道理。”
“说句不好听的,阿姨这事儿,你一点儿责任都没有,谁做错,谁就该自己承担。”
“我知道。”
柳拂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不然先前面对薄成许,她不会拒绝得那么果断。
“那我再啰嗦两句。”陶曦薇继续说,“我从业时压根没考虑婚恋方向,就是因为情感太多变,人性太复杂,太叫人心寒。”
“薄韫白那样的大人物,无论是认识的律师,能调动的人脉,还是手里的资源,都完全叫我们这种普通人想象不到。能力不对等,你就会很被动。”
“别看他现在这样说,一旦变卦,我们很难约束他。”
“而且,这可是和一个陌生男人结婚啊。”
陶曦薇面露忧色:“如果他欺负你,只要那一纸结婚证在,没人能追究他的责任。”
柳拂嬿等她全说完了,这才又帮她续了杯温水,露出个不太在意的笑容来。
“原来你最担心的是这个。”
“怎么能不担心?”陶曦薇着急,“女性在体力和舆论上都是弱势方,你得对自己的安危上点心啊。”
话音刚落,电灯忽然灭了,房间彻底陷入漆黑。
陶曦薇一下子就有些害怕。
可柳拂嬿却像早已习惯了这种突然的断电,平静地从角落行李箱里摸出最后一只香薰蜡烛,用火柴点亮。
陶曦薇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火柴烧得太快,火光灼了一下柳拂嬿的手指。
可她眉毛都没皱一下,好似根本没有痛觉。
陶曦薇无言以对,半晌叹了口气。
“……其实以前我就想说,你是不是对自己太狠了点?”
柳拂嬿无所谓地将泛红的指尖握进掌心里,浅笑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放心,这个人好像人品不错,不会做那些事的。”
人品这种玄学,怎么能作保证?
陶曦薇还想再劝,柳拂嬿却恰到好处地说了句:“不过,那人有句话让我想不通。”
陶曦薇一不留神,思路就被对方带走,转而好奇道:“什么话?”
柳拂嬿稍稍沉吟,语调仍不紧不慢,笼着一层疏离的雾。
“他说之所以找我,是因为欣赏品性。”
“你听男人瞎编,”陶曦薇不屑一顾,“肯定是因为长相。”
柳拂嬿耐心解释:“他应该不是这么轻率的人。”
人海茫茫,为什么偏偏找她,这点很重要。只要能明确自己对他独一无二的价值在哪,她就能化被动为主动。
陶曦薇蜷起食指,用关节顶着下巴,想不通地问:“那你觉得这品性指什么?”
说着,半开玩笑地睨她:“是不让人碰,还是从不露笑脸?”
说完嗖地伸出手,要去捏她的肩膀。
柳拂嬿下意识往后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