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看出来了,那是厌恶。
乔家陆家两边忙活完,傍晚六点,乔嫣和陆长决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
两人明日要赶火车,上午再从乔家塘出发,时间上太紧了,还不如今天直接出发,到市里歇一晚,方便明天赶路。
白天的婚事可谓是一场混乱,但好歹最后也是办完了。
乔嫣和陆长决从长辈那里领了红包,又发了红包给今天帮忙的亲戚们,算是圆满结束。
只是陆母心里还是不太爽快。
谁不希望孩子结婚的日子都是高高兴兴,偏偏他家长决成个亲,有两个人来闹事,还都是抢媳妇的。
媳妇好,她乐意看到,怕就怕的是,乔嫣空有外表,是个不会过日子的。
晓得母亲有这个担忧,陆长决临出发前,和陆母谈了谈,给她坦白:“娘,今天的事我和乔同志一开始都预料到了,当时我们商量过,如果她大姐夫真的来席上闹,我们正好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陆母惊道:“啊?你、你们是故意的?”
“应该说是随机应对。”陆长决肯定不能给陆母承认,这是他和乔嫣做的局。
“怪不得你小子,要把家里的亲戚全部喊过来!你你你……你就不怕人背后整你!”
“我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你看她大姐夫,听到我是军官,压根不敢惹我们家,他闺女都还在乔同志身边,到后面都没说一句把他闺女要回去,这种人,翻不起什么来。”
陆母问:“那另一个呢?”
“姓吴的那家吗,”陆长决脸沉了沉,“他我倒不晓得,乔同志也没料到他会来。和乔家退亲后,乔家上门过两次,吴家都没理。”
儿媳妇都已经娶进门了,已经容不得陆母反悔。
陆母只是怕儿子吃亏,“俺怕这些人在背后阴你。”
“我在岛上,和他们隔十万八千里,他们想阴,也没招数。”
“行行行,你主意大,心里有数就好。看着你把媳妇娶了,俺这颗心算是放下一半了。”
“才一半?您这心什么时候得全部放下?”
陆母说:“当然是你和你媳妇生个大胖小子的时候。”
陆长决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嘴说:“刚结婚,这个事以后再说,您别操心这么多了,”从包里掏出三百块钱,“娘,这个钱您拿着,和我爹有什么想买的,别只想着省。”
陆母赶紧推回去,“俺有,之前你寄回来的那些,俺和你爹都还存着呢。你刚娶了新媳妇,给媳妇买两套新衣服穿,俺今天看你媳妇衣服上都是补丁,而且你这刚结婚家里就有俩孩子,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您就拿着吧,部队里都有补贴,以前我和石头又吃不了多少,还有剩的,不过您拿了,别让我大哥大嫂知道。”
话都说到这儿,陆母不再推脱。也没问儿子为什么,把钱收下了。
接着,到了时间,陆长决带着乔嫣两姨甥出发。
送了人回来,陆长空和徐燕两口子回了屋,徐燕满脸茫然地问:“长决居然结婚了,居然就这样走了?”
陆长空怕被人听到,连忙挥手示意她小声。
徐燕愣神半天,自己都是懵的。
照她的打算,陆长决要娶乔嫣,公婆应该是极力反对才是。然而,反对是反对了,陆长决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让她婆婆改变了意见。
这两天,陆母都在叫她一起去置办席面要用的事。
她作为一个大嫂,又是把乔嫣介绍过来的人,根本不好明着说太多,旁敲侧击说了几句,陆母都没听出来。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陆长决都已经带着新媳妇离开了。
徐燕那个气,算盘打空,怕是今晚都睡不着。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赵家。
赵家一家人灰溜溜地从乔家塘离开,路上,被叫来的亲戚们埋怨他们干的这些事情不厚道,哪里有人会在妻子历史没几个月,去娶小姨子的嘛。
说的话多了,赵家又在乔家吃了瘪,哪里还忍这么多,和亲戚吵了起来。
一边骂亲戚从他们这里得到了好处怎么不说,一边又骂他们怂,不就是害怕陆长决吗。
亲戚心想,今天好心来帮忙,不但没捞着句好,还被骂了一顿,毫不犹豫喷了回去。
两边人就这么骂了一路。
赵母积了一肚子火,回到家,两手叉着腰,给儿子说:“国栋,你好好记着今天这个事,以后一定要这些人好看。咱家不是还有乔娅死了赔的四百块钱吗,妈明天就去给你说媳妇,不信这点钱说不到个好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让他们好好看看,莫欺少年穷!”
赵国栋自从回来的路上就蔫了吧唧的。
赵母和赵父和亲戚们对骂的时候,他也没吭一声。
听到了那四百块钱,他才有了点动作。
只见他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那下手,是带了点狠劲儿的。
赵母立马抓着他:“儿啊,你打自己干嘛?”
赵国栋给父母说了彩礼的事,但和乔嫣去置办东西,又拿钱给乔嫣的事没讲,他看着赵母,总感觉眼前都是花的,仿佛看着一张张大团圆插着翅膀飞走了:“妈,那四百块钱,我……我……拿了一些给乔嫣买东西。”
赵父赵母如遭雷击,赵母抓着他的手一下收紧,“你……你拿了多少?”
“彩礼的五十块,给了乔嫣一百,买东西也差不多花了一百多,总共两百五。”
赵母骂:“二百五,我看你才是二百五!在乔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赵国栋嘴动了动,他怎么好意思说那个时候都被陆长决吓到了,根本不敢说呢?
陆长决入伍这么多年,谁晓得他在战场上杀过多少人,又被蹲牢子一顿吓唬,比起那二百五十元,赵国栋觉得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他半天没憋出一句话,赵母怎么骂都是唱独角戏。
骂了两句,只感觉一口气没提上来,一下子被气晕了。
和那些心烦到彻夜不眠的相比,乔嫣又是另一个极端。
她天不亮起来,为了迎接结婚又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席面结束,坐着驴车从乔家塘到了市里。
到市里的时候,都已经快九点了。
说不累是假的,不过还没歇息地儿,她只能硬撑着,只是大丫人小,已经困得快走不动路。陆长决看她一手拿行李,一边还要牵着大丫,便把自己的行李全部捆在一起,一手抱过大丫,给她说:“再撑一会儿,招待所马上到了。”
大丫能熬到现在,已经是努力的结果。
刚被陆长决抱起,管你还有多久到招待所,脑袋一歪,靠着陆长决肩膀,睡着了。
乔嫣跟着陆长决走了十来分钟,到了招待所,洗漱干净后,给陆长决说先睡了,带着大头倒头就睡。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外头天已经亮了。
乔嫣睁开眼睛,发现这不是自己家,猛地从床上坐起,大丫感觉到她的动作,揉着眼睛跟着起来,迷迷糊糊地喊:“小姨……”
乔嫣想起来,昨天她和陆长决结婚,当天从乔家塘出发,今天还要赶车。
再一看屋里,陆长决不在。
杯子已经被他整整齐齐的叠成豆腐块放在床头,乔嫣赶紧去看了一下行李,发现两人的东西都在,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陆长决没跑。
大丫不知道乔嫣突然怎么了,在床上歪了歪头,又喊:“小姨?”
小丫头睡相不太好,头发都睡成了鸡窝,加上这懵懵懂懂的模样,倒是十分可爱。
乔嫣折回来捏了捏她的脸:“快起来穿衣服,你陆叔叔可能出去买早餐了,一会儿我们要出发赶路。”
大丫一本正经地纠正:“是……小、小姨夫!”
乔嫣险些笑喷:“好好好,是小姨夫。”
话音刚落,门被人打开,陆长决拎着一份热乎乎的馒头进来,“你们已经起床了?”
“嗯,不好意思啊陆同志,昨天太累,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没关系,现在也还在,我们火车是上午十点发车,现在还有三个小时,来得及,先吃早饭吧。”
“谢谢,”乔嫣接过馒头,又问:“我们这里去火车站要多久?”
“没多久,走路过去十来分钟。”
“一会儿我想去供销社退些东西,应该来得及的吧?”
陆长决问:“退什么?”
“之前我让我姐夫买的东西,都没用,准备拿去供销社退了,还能换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