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一天,小城里黄沙飞舞,雪堆半融不融,泛着油黑的色泽。
小孩儿都蹲在马路牙子旁玩着擦炮,倏尔有窜天猴呼的一声钻到天上。
沿街店铺餐馆大多都关门闭店,路沿散落着炸过鞭炮的暗红纸屑。
两个青年一前一后地走着,手里端着四块一杯的廉价奶茶。
珍珠浮浮沉沉,植脂末和糖精融在一起,味道很刻板。
“大过年的,咱在这找老头。”柯丁忍不住笑:“像什么变态。”
“还得是面相深邃的老头。”姜熠又抿了一口,还在研究这种怀旧的口味:“没点法相,轻易骗不到人。”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联手做局。
往大了说,要毁掉一个边沿小村,要解救冤苦无助的灵魂与躯体,要法制重新被擦得锃亮。
往小了说,只是两只精明又狡猾的猫猫一起玩蟑螂。
姜熠在诊室里听了大半情况时,脑海里已经想完了全局的构架,连带着把江疑的人脉圈子筛了一遍。
县电视台、报纸编辑、在其他科室任职的医生亲戚,卖保健品和‘转男丸’的酒肉朋友。
每一个角色都可以推波助澜,让事态进一步发酵。
“姜医生,你看那边。”柯丁忽然定住脚步:“我觉得他可以。”
小城以东有个道观,平日里香火不旺不淡,到节庆时来求福的人很多,还有老阿姨举着大束氢气球在旁边叫卖。
在氢气球和烤肠小摊的右边,有四五个中老年人撂地摆摊,面前都在砖地上铺着粗糙的印刷垫子,上面写着诸如「紫微斗数」、「八字合婚」、「填补财库」之类的业务清单。
最旁边有个小老头,瞧着六十岁往上,腰背佝偻,眼睛里有股精光。
姜熠打量了片刻,走去他的摊位前低语几l句,老头先是一愣,面上有些愕然。
姜熠给老人递了根红塔山,后者伸手接了,先往耳朵上别了一根,又伸手拿了第二根,很娴熟地点燃了,在那吞云吐雾,像在和男人讨价还价。
柯丁拿五块钱买了个小猪佩奇气球,把氢气球拴手腕上,不近不远地看他们如何交谈。
系统:“在想什么?”
柯丁:“我有点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