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到陆廷川的眼神暗示,沈司星终于在此刻醍醐灌顶,倘若世上真有什么能阻挡土伯,那么只有一件法器——鬼玺!
大殿岌岌可危,漆黑的玉瓦从屋檐哗哗滑落。陆廷川步伐腾挪变幻,如凌波微步,以鲜血换取土伯放松警惕,和土伯保持在不至于被一击毙命,又能激怒对方的微妙距离,不经意间将土伯引向大殿中央。
沈司星配合地拖拽屏幕,视角眼花缭乱高速转动,他按捺住眩晕反胃的恶心感,从四面八方偷袭土伯,虽造不成太多伤害,但能让土伯的耐心一点点耗尽。
“够了,你小子死期已至,就是今日!”土伯牙根耸动,咯咯地响,一口黄牙的缝隙里犹有人肉的残渣。
他从宴席间赶来,快点料理掉这该死的道士,回去时魂魄酿作的美酒应当依然温热着吧。
话毕,土伯凝神聚气,凶猛霸道的玄冥之气聚于右拳,他跃上高空,将拳头猛然砸下。
嘭的一声,金丝楠木和乌木所建造的殿宇轰然崩塌,屋脊折断,廊柱倒伏,山下的城池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坍塌,大半化作废墟,动静之大有如山崩地陷,酆都所在的群山亦随之震动。
沈司星拽着陆廷川往后一躲,惊心动魄地躲开拳风,但还是让陆廷川陷入大殿的残墟中。
“咳……”陆廷川灰头土脸,发丝落满霜雪似的墙灰,他艰难撑起上身,咳嗽几声,嘴角流出血丝,俨然伤得不轻。
沈司星赶忙去查看他的血条,居然嗖一下滑落到谷底,只剩一层血皮。
土伯心知陆廷川命不久矣,刚想嘚瑟,收回他那双引以为傲的血手时,却在砖瓦沙砾间碰到个光滑冰凉的物件,一股深深的寒意涌上心头。
“你故意……”土伯脸色大变,悔恨之情在心中烧灼,“你从一开始就想用它来对付我?!好歹毒的凡人!”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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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伯面目狰狞,却动弹不能。他浑身的玄冥之气如洪水决堤,止不住地朝鬼玺涌去。那鬼玩意儿仿佛有一个黑洞,一道深渊,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将他敲骨吸髓。
骇人的虎啸响彻云霄。
土伯所在之处仅剩下一副畸形的枯骨,阴风吹过,骨头化作齑粉,随风散落。
陆廷川瞥了眼砖砾间的鬼玺,终于力竭,大字形瘫倒在废墟之上。
兴许是由于土伯的死,他乘坐的乌云飘散了,黑暗的天幕重归宁静悠远。陆廷川睫毛颤抖,尽力睁大双目,却因失血过多,视野中浮现出花白的噪点,如同夏日繁星。
一双明眸渐渐失去神采。
沈司星的心都揪到嗓子眼,想给陆廷川发信息,才想起信蝶在不久前对付土伯时,被他当做障眼法耗尽。
现在去买信蝶,可能没等他把话输入完,陆廷川人已经没了。况且,陆廷川看上去也不像有力气读书信的样子。
沈司星别无选择,横下心,解锁游戏界面上的语音图标。
麦克风蜂鸣如同旋涡。
“陆廷川,陆道长,醒醒。”沈司星小声呼唤,“别睡着,再坚持一会儿好吗?拜托,只要一小会儿就好……我一定会救你的。”
陆廷川眼皮轻阖,听到陌生中有一丝熟悉的声音,眼球微微转动,手指有气无力地蜷缩,示意他听到了。
神魂恍惚间,陆廷川下意识地想,上仙和他的凡人朋友声音也有几分相似。
沈司星缓口气,尽量以轻快的语气说,他们二人将土伯诛杀,肯定能把黑无常震慑住,而且,土伯一死,被陆廷川收作小弟的鸡脚神彻底没了当墙头草的可能。
“……鸡脚神虽然奸猾,但实力不差,留着以后有用。陆廷川,你还在听吗?”
“在。”陆廷川的声线沙哑温柔。
沈司星硬着头皮没话找话,努力吸引陆廷川的注意力,不让他昏迷不醒,同时手上也没闲着,打开系统背包,把之前在离亭捡来的龙蜒草磨成粉,搓成丹药,动作利落熟稔。
半小时后,沈司星总算搓出一颗能入口的丹药,怼进陆廷川喉咙里,又打开系统商城,把刚到手还热乎的五万冥币全部砸去买提升体力的汤药,让陆廷川喝了个水饱。
“五万块!”晏玦心疼,在沈司星肩头一蹦一跳,“那可是整整五万,能买一座山的汉堡包。”
沈司星也有些肉疼,可在看到陆廷川的脸庞恢复血色,起身打坐调整气息时,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少顷,陆廷川自昏迷中苏醒,再次经历从濒死到瞬间血气充盈的感觉,他早已见怪不怪。
上仙是无所不能的。
话虽如此,陆廷川心底的感激并未削减一分。他撇去袖摆的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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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星原本没什么触动,还有些坐立难安,但陆廷川这么一位国色天姿的大美人朝他跪拜,自愿成为他的信徒,又生出一丝微妙的自得和兴奋。
“起来吧,别跪了。”沈司星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沈司星就后悔了,刚刚陆廷川不省人事,他才试着用语音把人唤醒,现在陆廷川耳清目明,又聪明过了头,万一露出破绽,露出他和“凡人朋友”的联系,那他这上界仙人的尊贵金身也就不攻自破。
可奇怪的是,陆廷川神闲气定,好像没听出纰漏,道一声谢,起身往鬼玺的方向走去。
他要做什么?沈司星的讶异在陆廷川徒手拾起鬼玺,置于手心之上时达到了巅峰。
“等一下!”沈司星扯到嗓子,小声咳嗽,声音又轻又软,像呛到水的兔子。
不过,刹那间,沈司星就明白了原因。
鬼玺本有一拳大小,冰晶清润,仅在一片龙鳞上有蛛丝般细微的裂口。在陆廷川屏息凝神注入玄冥之气后,经年包浆的玉玺竞相迸裂,先是上面四条龙的鳞片,再是下面的龟背,黑玉似的外壳剥落成灰,露出里面稍小一圈的鬼玺。
色泽接近玄黑,无法折射光芒,像一团能将光线全部吸进去的黑洞。
“它才是真正的鬼玺。”陆廷川道,“酆都大帝的遗诏其实……是写给土伯看的。他用百万阴魂将鬼玺炼作吸魂夺魄的杀器,鬼玺也的确能做到人鬼不分尽数吞噬,但这并不是真实目的,而是障眼法。”
沈司星愣了下,无意识地撕扯干裂的唇皮,靠些微的疼痛跟上陆廷川的思路:“你想说,酆都大帝既是为了阻止土伯夺走鬼玺,也是为了钓着土伯,让他日复一日愈发贪婪?”
就像在拉磨的驴面前吊一只胡萝卜,土伯越得不到就越在意,三百年来成为魔障,消磨了他的理智。
“上仙所言极是。”陆廷川笑了笑,“如果鬼玺先前没有吞噬海量的魂魄,土伯就不会那么轻易上钩,行事会更加谨慎,思路会更活泛,不会钻入死胡同。但在三百年后,得到鬼玺才能登基的想法已经烙印在土伯脑海中,反而阻止了土伯进入酆都称帝,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沈司星不可思议,话中带刺:“为了杀土伯一人,要搭上三百年来的百万阴魂?这就是酆都大帝?”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羞赧,觉得自己语气冲了点,当即蔫巴下去:“我是说……呃,算了。”声音越来越弱。
陆廷川不置可否:“让土伯登基,死伤何止百万?不过,上仙说的是,酆都大帝的作为同样是陷入魔怔,被杀心模糊了身为一方幽冥鬼主的本心。”
沈司星缩在毛巾被里,像只粽子,他湿淋淋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从毛巾下窜出几根碎发。不知怎么了,大夏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