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住。

接着,绯色迅速从他耳根蔓延到脖颈。

他看着她,手里还握着那个冰淇淋,双唇微张,眼睫轻颤,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半晌,一个音节才艰难地从他喉间挤出。

但再多就没有了。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稳定心情,转开视线,伸手抚上脖颈摩挲了两下。与此同时,笑意从他的眼尾和唇角透出来,带着明显的难为情与喜悦。

这让理纱更加压不住脸上的热意。

——她在叫自家弟弟“大哥”。

真心实意、推心置腹的。不同于几天前的那次,这次不掺杂任何调侃,甚至有点讨好。

这要放到几年前,别说想都不敢想,理纱甚至不可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但就是发生了。

而且如此……

理纱不敢置信地回忆起,自己刚才喊“大哥”的语气似乎、好像、可能有点谄媚。

不不不。

是非常谄媚!

不然她弟怎么会笑成这鬼样子?

霎时,理纱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她攒着冰淇淋的手指也跟着曲起,抠了几下包装纸,正打算不管不顾揭过这个话题时,乙骨忧太总算开口了。

“要出去走走吗?”

少年浅笑,如果忽略他还在泛红的耳朵和脖颈,以及搭在脖颈的手,看起来还算镇定。

——他坦然地收下了这句称呼。

理纱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的从容感染,砰砰乱跳的心脏也逐渐平稳下去。

虽然之前感叹过不少次……

但理纱还是忍不住再次感叹。

她弟弟……

真的长大了啊。

天气出奇晴朗。

日光透过树荫在地面留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中热意舒缓,温暖得让人不自觉放松。

“……什么?”理纱舔吃冰淇淋的动作顿住,看着乙骨忧太眉头就皱了起来,“确定吗?那个跟踪狂是五月前房东的儿子?”

少年抿着冰淇淋,点头。

理纱:“……”

她啧了声,将所有线索都串了起来。

井野大雅租的是五月前房东的房子,所以她去交钥匙那天才会看到对方;而五月着手搬家的时间,恰好又是井野学生证丢的时间。

可能就是被前房东的儿子拿的。

当然,不能排除是井野粗心大意,将学生证忘在了前房东那边然后被捡到。但无论真相如何,五月被跟踪入室的事,都是板上钉钉。

真的都是什么垃圾。

当父亲的对一个二十岁小姑娘实行骚扰,当儿子的直接毫不逊色地当起跟踪狂。

理纱皱着眉,狠狠咬了口冰淇淋。

然后忽然停住。

她表情空白了两秒,猛地抬眼看向乙骨忧太:“忧太。”

“是?”

“那个人,”理纱喉间发紧,“那个人是不是……是不是回去看了他那个屋子?”

“没有,他没回去。”乙骨忧太语气平静,落下的眼眸仿佛看穿了她内心所想,坚定而温柔,“但我认为确实和我们昨天待在五月姐家里有关,而且大辉哥昨晚的留宿也会对那个人造成一定程度的刺激。”

所以那人今天才会闯进五月家。

并且带上辣椒水,在青峰开门的时候……

理纱啧了声。

真他妈晦气——

——晦气?

理纱思绪又是一顿。

“忧太。”

“嗯?”

理纱看着乙骨忧太,表情认真又严肃:“五月这个遭遇不是因为什么诅咒吧?”

后者看着她,回答得有点慢:“诅咒?”

“对啊,不然怎么会遇到这样一对父子。”理纱说着,才想起她弟不知道前房东的事,于是简单将五月搬家原由说了一遍。

乙骨忧太安静地听着。

然后在理纱说到“所以她才搬家”的时候,眼眸一动:“姐姐,冰淇淋。”

理纱感觉到一股湿润淌过指缝。

沁凉的、带着些微的黏腻。

她心里一惊,连忙停下,换了只手拿圆筒,接着伸出舌尖,一边舔掉融化的部分,一边看向自己手指与指尖缝隙中的白色黏液。

轻轻吸着圆筒上面的冰淇淋球,理纱抬眼正想问乙骨忧太有没有带纸巾,却发现后者正在直勾勾盯着她——

一种明显的专注状态。

理纱的呼吸放轻了。

她喉咙滚动,眼睛盯着忧太咽下一口冰淇淋,咕咚一声,大得像在她耳边装了扩音器,掩盖住她本身的音量。

“忧太?”

“是?”

乙骨忧太应了声,眨眨眼再次提醒。

“姐姐,又流了。”

理纱闻言,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刚才的心慌是怎么回事,当即将冰淇淋再次转了个方向,用舌尖堪堪接住另一边准备融化的部分。

她这么做时,另一只手被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