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在村子里,那可是出了名地懒。
她虽然需要上学,但是有农忙假和寒暑假,这种时候都是要跟着下地干活的,她赚到的工分常常还没有孩子多。
每次上工都迟到,做事懒散,动不动就闹中暑,这里疼那里不舒服的。
虽然现在女性法定结婚年纪是十八岁以上,村里一般十五六岁就开始给女孩相看了,没到年纪就结婚的一抓一大把,很多人都没有领结婚证的习惯,办桌酒席就是过了明路。
可是石立夏这么大的时候,压根没有媒人登门,哪家都不乐意娶这么个懒媳妇。
哪怕石立夏样貌在十里八乡都算是顶顶好的,也是无人问津,可见名声之差。
从前的石立夏也不在乎,她也看不上村里那些小伙子,一心想要嫁到城里过好日子,坚决不要种地,最后也确实如愿了。
这个念头不过一瞬,石立夏是本地人,她懒也还有家里人撑腰,可作为外来户知青,想要被接纳,可不好这么干了。
田静连连应下:“如果有什么事,找村里什么人帮忙比较合适?”
石立夏挑眉:“什么类型的事?”
田静笑笑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塞到石立夏手里。
“你跟我说说村里的人呗。”
石立夏看她这么大方,也就不吝将村里大概情况跟她说明白。
她讲到自己家的时候,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最后只总结了一句话。
“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李欣蕊看着田静跟石立夏聊得火热,心里很是不高兴。
她穿着小皮靴,走这样的山路很不方便,时不时就会被小石子崴到脚。
这才走了半个小时,她就开始一瘸一拐了。
她跟李向红不对付,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田静身上,希望她能扶着自己一点,结果她竟然完全无视她,一直找那个村姑说话。
“跟农村人有什么好聊的。”李欣蕊嘟囔道。
她声音虽低,可还是被一直关注她的李向红听到了,直接笑出声来。
“人家长得比你还漂亮洋气呢。”
李欣蕊脸色很难看:“你怎么这么肤浅,只会看外表。”
“我是肤浅,所以做不来坐这么长的车,还要走这么远的路,竟然会穿裙子和小皮鞋。”
李欣蕊护花使者又出声了:“李向红,你别老针对蕊蕊,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李向红听这一声蕊蕊,觉得自己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你是李欣蕊的谁啊,就冲你来。”
护花使者涨红了脸,眼神瞟向李欣蕊,看她面无表情,心底有些失落,却依然道:
“我只是维持公道,不管是谁我都会出声维护正义的。”
李向红白了一眼:“艾玛,看把你能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护花使者顿时急了,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
眼看就要闹起来,其他知青这才出声劝阻。
“你们省点力气吧,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田静和石立夏也听到了身后人的争吵,田静叹了一口气:“让你看笑话了。”
他们虽然之前并不认识,也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可现在他们都是知青要去一个地方,本地人只会把他们看作是一个整体。
石立夏笑笑没发表意见,跟她问起其他知青的情况。
田静确实知道不少,她其实也没有刻意去打听,都是自己提的。
正如石立夏所料,七位知青的家世都不错,基本都是本省人,只有两个是隔壁省的,距离南城也不远。
他们基本都是干部子弟,至少也得有个当干部的近亲,比如田静这样的。
全都是托了各种关系,才能安排到这里来。
石立夏将这些信息都默默记下,以后有用也不一定。
“原本我可以等一年再下乡,可家里说明年就不知道是什么政策了,所以就提前过来了。否则被分到西北或者东北最偏远的地方,以后想回一趟家都难。”
石立夏对具体政策并不了解,而且这里跟她以前的世界还是有差别的,估摸着是作者为了剧情发展做了一些调整。
“在我们大队别的不说,至少气候差得没有那么大。要是去别的地方,光一个水土不服就够折腾人的。
田静深以为然,所以她虽然心里难受,可也觉得没什么好抱怨的。
她认识不少人分到偏远地区,日子过得那叫个艰难。
她以前一个同学,坚持不住找本地人结婚了,结婚后日子过得很不好,整个人都变了。
两人边聊边走,没觉得有多累,就走到猪头山大队了。
石立夏跟田静告别,田静不舍,“我以后能跟你通信吗?”
“行啊,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写信。”
石立夏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这很可能是客套话。
写信费时间门和精力,而且还要花钱。田静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花时间门去适应,不一定有空。
石立夏从大队委拿走自己的行李,一路上遇到不少人,看到她背后的包袱,全都一脸震惊。
有那大嘴巴的人,直接嚷道:
“石三丫头,你不会是被休回家了吧!你家这风水不好啊,女儿婚事都不顺。”
“呸呸呸!你才被休回家,你全家都被休回家!什么风水不风水的,现在不信这一套!”
石立夏还没来得及反驳,一个高瘦女人跳了出来,直接朝着那大婶喷了一脸口水,把人恶心得够呛。
“曹荣妹!你恶不恶心啊!”那大婶气得叉腰直骂,“我家好得很,哪像你家,大女儿这头刚被赶回家,小女儿又大包小包回来逃难,你们家没个正经人,干活都找不到人,天天就会惹是生非,活该被人撵走!”
“我们家就稀罕闺女,让闺女回娘家住几晚怎么了!再敢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什么玩意儿啊!”
石立夏连忙拉住就要撸袖干架的曹荣妹:“妈,你别跟这种自己日子过得不好,总期盼别人日子也过得不好的人撕吧,太丢份了,咱们先回家,我有好东西给你。”
曹荣妹被劝住了,朝着那大婶子脚面上啐了一口浓痰,气哼哼地走了。
别看曹荣妹理直气壮,其实心底也在发虚,怎么小女儿也跑回家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她帮着石立夏拿行李,沉甸甸得令人心慌。
走了几步看附近没人,曹荣妹低声道:
“闺女啊,你跟妈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的被休回家了?”
石立夏哭笑不得:“妈,你哪里听到的消息,你闺女是那种会被休回家的人吗。”
“真的?”
“那还有假,我是什么人啊,要样貌有样貌,要学历有学历,邢锋他敢休我,活腻歪了吧。”
曹荣妹舒了一口气,顿时又恼怒道:
“那你带这么多东西回家干嘛!钱烧得慌啊!有钱你先存着,等冬天家里没这么忙了,我跟你爸进城,你跟我们买点好吃的不好啊!
你都拿回家了,我们现在没分家,就你奶奶那偏心劲儿,回头我们这一房能分多少?”
说着还不解气,手指在石立夏太阳穴不停戳啊戳。
“实在不行你提前说一声,让我们去公社接你,把东西藏起来也行。现在被那么多人看见,让你妈我怎么藏得住?”
石立夏连忙躲闪:“妈,我才没那么笨呢,好东西我单独收着了,一会悄悄给你,其他东西看着多,其实都不是啥值钱东西。”
“真的?”
“我这头脑,你还不信我?”
曹荣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你有脑子读书,可人情世故上还不如你姐机灵呢。”
“妈,刚才听王大婶那话,我姐是不是遇上事了?”石立夏担心道。
曹荣妹摆摆手:“没啥大事,你姐有分寸。你就瞧着吧,回头你姐夫一家准得跪着求你姐回家。”
“她真回家啦?到底啥事啊?”
石立夏的二姐石迎春嫁到了隔壁红河公社,丈夫高振宇是公社干部,家里是供销社的。
为了嫁给高振宇,石迎春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不过比起石立夏,还是顺利不少。
因为高振宇特别喜欢石迎春,跟家里闹着非她不娶,否则就不结婚了。高家拧不过儿子,也就只能捏鼻子同意了。
可这么一来,高家人对石迎春也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很多人都觉得她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
原本这样家庭的人叫瞧不上乡下来的媳妇,儿子还为她要死不活,哪个父母心里能痛快啊。
虽然石迎春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的,而且丈夫对她也特别体贴,可很多人依然不看好,觉得她这是在强颜欢笑。
瞧瞧,现在果然被赶回家了吧。
石立夏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她这二姐奸诈着呢,而且很彪悍。
别看长得温温柔柔的,手上的力气比高了她半个头的石立夏还要大。
小时候她就是村里的孩子王,揍起人来那叫个狠。
她还不像大哥石丰秋一样,就会使用蛮力,她特别会搞阴的,把人打得抱头鼠窜,还找不到证据证明。
实在打不过,她就挖陷阱,大冬天把人带到装着水的陷阱里,掉进去把人冻个半死,要么在人家经过的地方放老鼠夹,花样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