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似月知道她说的是陈酿,总管却装起了糊涂:“什么弟弟?小姐,你说的是谁?”
“陈酿!我说的是陈酿!”楚纯柔喘着气,眼底已经泛起亮晶晶的水光,“那个断了手脚的小孩儿,他是我弟弟!”
总管又道:“哎哟,小姐,您记错了吧,我这里可没有叫陈酿的小子。”
“寿伯。”封似月淡淡道。
管家应了一声,上前直接掐住了总管的脖子。
楚纯柔吓了一跳,见那总管翻着白眼求饶,突然又快意起来。
“……”总管没想到这姑娘的金主是如此粗鲁的硬茬儿,他虚与委蛇的瞎话才编了个开头,小命就握在了人家手里……真是阴沟里翻船,他不住挣扎着,一边求饶一边双脚不停扑腾,足足半刻钟,他黄的白的都交代在裤|裆里了,那“寿伯”才在小公子慢条斯理的吩咐中松开手。
总管只能庆幸自己还有点修为傍身,还留了口气,若他是个凡人,这会儿早就死了。
堆在地上的刻薄斗兽奴总管捂着脖子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那个剥了根骨的小子……送去斗兽了,就在,就在1号场,十个人,对一只伪穷奇……”
“穷奇”是传说中的凶兽,模样像老虎生了双翼。“伪穷奇”,则是斗兽场为了吸引人眼球而人造出来的赝品——将禽类的翅膀嫁接在虎背上,手术通常在上场前才做完,妖虎上场时伤口都还未愈合,疼痛感会加倍激起妖虎的凶性,所以通常和伪穷奇同台的斗兽奴都会被撕得血肉横飞,死得凄惨。
说白了,伪穷奇的场次,就是给观众看一场纯粹的杀戮。
楚纯柔的脸已经完全白了。
因为总管边咳嗽便说:“来不及了,场次已经开始了,能跑的或许还活着,但那小子……”
陈酿筋骨残损,别说跑,是压根站不起来的。
楚纯柔听了这消息差点堆坐在地上,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稳稳撑住她,她下意识抓紧了那手,求救似的看过去。
封似月的眼神仍是淡淡的,他对楚纯柔说:“要去看吗?”
楚纯柔本能地拒绝去面对陈酿可能已经被撕咬成一堆烂肉的结局,她摇摇头,封似月却道:“那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
说完,他松开手,朝外走去。
楚纯柔呆住了,又不管不顾站了起来,一边腿软,一边追了上去。
1号场离奴笼这边不算远,封似月走到场边时,似乎正赶上什么精彩剧情,观众们纷纷惊讶地大喝出声。
封似月走到看台边,扒着围栏将自己的上半身撑了起来,他用的这身体现在只有一米四,平地站着是看不到的。
斗兽场里已经一片血腥,封似月来得不太及时,场中的十个人,此刻已经只剩三个了,一只血迹斑斑的虎形妖兽正与一个瘦小的身影搏斗,它背上缝着的应该是鹰翅,已经掉了一半,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与它搏斗的人,竟然是个下半身瘫在地上动不了的小孩。
他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儿拆下来的一截栏杆,栏杆的一端像被外力破开似的参差不齐,像个张着利齿的兽口,而那兽口的一端,堪堪从那“伪穷奇”的肋下穿透出来,在虎背上冒了头。
那小孩,竟然用这根粗糙的武器,将“伪穷奇”捅了个对穿!
看台上一片叫好声,都在嚷着要那小孩杀了“伪穷奇”,即使他们中大部分人都买了“伪穷奇”胜。
是的,斗兽场同时也提供押注服务,不然单纯的斗兽有什么好看的?
封似月看了一会儿,回头吩咐管家:“寿伯,问问管理员还能不能下注,把剩下的灵石押注,押那小子赢。”
管家:“……”
好的,您吩咐,我照办。但那小子真的能赢吗?
斗兽场的人也没想到这一场能有如此大的反转,但陈酿那小子他们都是知道的,只有十岁也就罢了,还是个瘫子,赔率都高达1:10,如今有冤大头竟想用七千灵石押注,后面还跟着不少人……这钱不赚白不赚。请示过上头后,庄家欣然收下了寿伯手中的七千灵石,调整赔率,押注完成。
寿伯走前看了一眼,陈酿的赔率被封似月的七千抬到了1:6,但紧随寿伯其后的还有一批赌徒,他们争先恐后地押了陈酿赢,生生把赔率抬到了1:4,当然,这也无济于事,寿伯打心眼里觉得陈酿就不可能赢。
斗兽场中,陈酿使出浑身的力气,却无法抽出那根铁管,而“伪穷奇”被他刺伤,凶性大发,怒吼着咬住了他的肩膀,巨兽的咬合力直接碾碎了男孩单薄的肩胛,陈酿痛得陷入了半昏迷,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支撑自己还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