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放开。”
江也却抬眼望去,一个麻衣的男子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死死抱着一个少年的小腿,被他抱着腿的那少年一袭深蓝锦衣,身姿卓越,高高竖起的马尾上扣着金玉发冠,他面容俊朗,眉宇间一股恣意张扬之态。
少年不耐烦地对站在他身旁的两个黑衣侍卫道:“燕二燕三,把他给我拉开。”
燕二燕三?
江也却摸了摸下巴,姓燕的话……
两个侍卫立刻去拉扯那麻衣男子,可麻衣男子也是修士,运起劲来,那两人竟是拉扯不动。
江也却道:“他修为不低,为何不拿了草直接走?”
猝不及防被美人搭话,身旁大哥还有些受宠若惊,他呷呷嘴,解释道:“那小兄弟一看身份便知非富即贵,我们这种散修,不怕得罪一人,但怕得罪一门。”
说着,难免生起点兔死狐悲的心思来:“嗨,没权没势的,不就是任人欺凌的命咯。”
江也却静静看着他们。
那男子哭喊道:“仙人!这天照灵草对您来说微不足道,可小的足足等了七个月,就为了要这灵草去救家里老母的命啊!”
少年嗤了一声,对那男子道:“灵药铺的掌柜都与我说了,你那老母不过是个凡人而已,即便是用这灵草也是回天乏术,你何苦白费力气?”
男子忽地放开少年,退后一步,磕起头来,已筑基的修士,额前竟是用力到磕出血痕。
少年又道:“我付你十倍价格,你拿着这钱可以去寻更多的天材地宝。”
事已至此,周围的人也纷纷劝道:“大兄弟,拿了钱,去买别的也成啊。”
“是啊,我们都知道你一片孝心,想必你老母也会体谅的。”
“凡人于修士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何苦执念于凡尘呢?”
江也却的手指动了动,面纱下,一双眸子不知看向何处。
男人依然执着地磕着头,咬着牙的嘴里都泛出血沫。
“长生阁仙师同我说,唯有天照灵草能让我老母有一线生机,求您了!仙人!我给您磕头!求仙人成全!”
少年一脚踹开男人,哼笑一声:“我自下生以来,人人都要给我磕头,你给我磕头,算什么稀罕事?”
男人道:“我愿意为仙人做任何事!求求您了!仙人!”
“不如这样。”少年忽道:“你同我比试一场,你赢了我,我便将这灵草给你,如何?”
男人刚要答应,少年又道:“只是赢了我的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你可要想想清楚。”
男人脸色倏地苍白,少年的眼中满满都是恶意的趣味。
周围人声也瞬间静了下来。
汗水与血水模糊了男人的双眼。
男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那张布满了皱纹却慈祥万分的脸。
是他老母用一筐又一筐的猪草,送他踏上了修仙这条路。
他阿母却说,要努力,别回头看她,朝着仙路走……
……哪里是仙路?仙路又该怎么走?
他……怎么可能不回头?
他要答应……他一定要答应,就算……死之前,也能把灵草带回家……
男人咬了咬牙。
他抬起头。
眼前却忽然出现一道淡粉色身影,如同一只小小的雀鸟,轻盈地落到他身前。
少女手持黑剑,衣袂翩翩,帷帽下露出的辫子上别着银扣,顺着风叮当作响。
“我同你比。”
江也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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