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却摇了摇头,琇莹不敢相信,他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呀,皇帝陛下,秦王兄长,阿兄,为什么呀,青邑多好呀!”
他一个快步滑跪,伏在他阿兄膝上,眨巴着凤眼看阿政,撒着娇。
“阿兄阿兄,答应让我给青邑做阿父好不好,我不是抢别人的,是她阿父说,不认她了。他不想要,给我不好吗,我要,青邑多好啊,我上次去信问了,虽然还没回我,但可以订下来。”
阿政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未婚,平白有了青邑这个女儿,旁人如何看她?要么你成婚。”
琇莹也不撒娇了,他直起了腰,“那算了,我不要女儿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婚是不可能结的,孩子是不可能要的,反正就是不干。
“我现在过得多好,没有必要再找人强行融入生活,我会不舒服,因为我自己的距离感对新来的人也不公平。人家姑娘嫁我,天天面对着我的疏离,会心情不好的。我有阿兄就可以了。”
阿政无奈叹气,他总是没法在琇莹面前太强硬,他有点心疼,他没法相劝。
“青邑是要做王姬,但做孤的王姬会更好。”
他笑起来,“至于你,若是实在是想要,你就去宫里抱一个回去。”
琇莹也觉得阿兄的处理更好,他也不求了,“不用了,我原想她归我膝下,起码有个倚仗,阿兄既给,更名正言顺了,是好事。”
阿政不置可否,“你觉得自在就好。”
侍人已经过来,琇莹便戴上金面珠饰,穿上华服,“此舞为王祈无忧。”
阿政却为他卸了金面,“不用遮掩。”
琇莹点头,手中剑出鞘,发出呜呜的嗡啼。
没有白雾漫天欲盖弥彰,只有少年金冠玉面,剑光如水,如雷霆收震怒。
醉斩长鲸倚天剑,笑凌骇浪济川舟。
身姿俊逸,矫如翠色骖龙旗,耀若九日齐坠那日。
,他干净的如江海上面折射的清光。
阿兄?把手放进了袖口,跪坐于地,与众臣静候阿政到来。
他们的交锋动静不大,但早已经传到了阿政的耳朵中。
他让来报的侍人退下,轻笑着起身,身穿帝王冕服登上高台,在众人山呼万岁声之下,撩袍跪坐于案前。
他刚坐下,王绾就开始带人上书又让行分封制,细看之下,人真是不少。明明昨天和刚刚都碰过壁了,今天还倔得跟驴子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直接挑明了让琇莹和其他亲近的宗亲以及一些功臣分封四方,跟王八吃秤砣一样要“流放”琇莹。
他们以为阿政上次离开是因为准备不够充足,所以他们现在列上了分封的人和相应的封地。甚至为了讨好阿政和琇莹,特别在齐地划了一块最富庶之地留给这群人中最尊贵的琇莹。
当王绾得意洋洋向阿政展示他们的安排时,甚至还多看了琇莹一眼,公子还满意吗?
琇莹黑着脸,手指紧攥着,骨节分明的手蹦出了几根青筋,自以为是,不识时务!
看得他后面的张苍咽了一下口水,忍不住偷摸往前面的人群向前挤了挤,伸手扒拉了一下蒙毅,让他注意拉着前面的琇莹,别让他直接上前给王丞相来个透心凉,心飞扬。
蒙毅转身,见了他眼神,秒懂,立马伸出长臂,挤开一排人,去扯了扯琇莹的衣袖。
公子,别冲动啊!
琇莹见他挤得辛苦,冲他安抚一笑,挥手让他回去,“无妨,回你位上去,莫要失礼。”
蒙毅这才回去了,把心放在肚子里了,用眼神示意张苍,公子很清醒。
张苍欲哭无泪,他们公子上次夜间出城时跟他说话时也很冷静,回来的时候,那马和跟去的人都一身没洗干净的血腥气。
他叹了口气,默默降低存在感,挪了挪位置,想着一会就扑上去抱住公子,不然公子又下狱,他可怎么活。因为很多公子说的事都是王上默认的,而且就算天塌下来,王上都不会对公子发火,自然也不会对他发火。
他平常上朝就干一件事,盯着公子,附和公子。
上次公子不在,王上发作叛臣,他都快吓死了,所以公子这个上朝的金大腿才不能丢。
琇莹也冲他安抚笑笑,冲周围被他的低气压冷到的其他大臣也投出温柔一笑。
哎呀,没事的,别怕!我怎么会拿刀的,就只是想把自己手上的奏书往他的脸上扔罢了。
阿政在上首将他们的互动放入眼中,看着琇莹抿紧的唇,和周围的人挪小步想离他远一点,免得血溅脸上的样子,轻勾了一下唇角,但很快又抿直了,他的表情微小的让人几乎看不到。
他曲起自己的手指,并未说话,依旧做着在听的动作。
王绾见他无动于衷,又使了大力气慷慨陈词,他甚至还向阿政和琇莹示好,还着重说了一下给琇莹的封地,将大部分的齐国都划给了琇莹。
但琇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周声气压依旧就连前面的李斯都频频扭头往他那边看。
琇莹依旧在笑,早看的分明。他的眼神幽深,连嘴角的弧度都很刻板,分明是皮笑肉不笑。不少准备附和的人见了他的表情,也是伸直了腿,不敢再向前进言。
真是奇之怪也,若行分封制,琇莹公子就是最大利益者,可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不想行分封制!如果身为最大受益者的他都不想支持的话,那么王绾这一次不可能赢。
王绾在前头依旧慷慨激昂,说完一句,望陛下采之,便结束了这次的发言。
琇莹冷笑一声,太过分了,他是有点抠,喜欢砍人预算,想过自己不太招人待见,但没想到自己这么不招人待见。现在齐地跟咸阳有两个月的路程,可能修完路会好一点。但是诸候王是无诏不得回咸阳的,他若一走,一年之内估计只有年节时可以留在阿兄身边几天。
他正欲发难,就发现乃有不少站在他身后的宗亲和一些武将没被他吓住,开始蠢蠢欲动。
危险是有,可唾手可得,悬在掌中的利益总会让人屈服。
如果不杀杀王绾的势头,等到这些人都开始求了,阿政必被群起而攻之。
阿政很明显也看出来了,他面色不变,只是将视线落在了琇莹和李斯身上。
他磨好的剑,该出鞘了。
李斯正欲出列,却被琇莹抢先了一步,琇莹先出了列,他姿态已经不复以往的和缓柔顺,反而是锐利的像把滴血的刀,他冷笑了一声,斜瞥了上奏的众人,盛气凌人,跋扈张扬。
“尔等是要逼迫陛下吗?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我竟不知何时大秦成了一言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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