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那天排练后,薛霁真觉得贺思珩没那么可怕了。
他最厌恶不负责、逃避、不顶用的人。
而贺老师,在能力这方面的确毫无指摘!
同样改观的还有缸子,他一边往加湿器里加水,一边说:“哪怕是汪裕老师还有个替身呢,贺思珩这人,他是无论什么戏份都自己亲自上阵拍啊。”
“汪老师他年纪上来了,另当别论。”
“说的也是,这的确是特殊情况,一个搞不好,保险赔款比片酬还高。可b组那几个百夫长什么的,实在完不成的动作也有技术替身,就贺思珩和你两个人不许。”
薛霁真如今也明白了,掰开了和缸子解释:“哥,你知道只教我和贺思珩的蒋教练多贵吗?他一套整的课时要15万!从前教的都是专业的参赛选手。我以为的所有人一起训练,指的是一起上课、一起下课,结果只是共用一个场地。他们在这练习为的是保证拍摄状态,我每天练4个小时,是要学够技巧和熟练度来做动作的。”
能把两个主演教会,拍出精华和高光就够难了。
至于其他人,那是真的顾不上!
再说了,别人也不一定有这份心去学,毕竟付出和收获并不对等。更何况《玉门雪》只是电视剧集,并非大成本的电影,时间上也不充裕。
这其中看不见的成本消耗,才是差别对待的关键。
另一边,导演组也在分析当天彩排的录像。
郭令芳坚持要真人上阵,他要拍就拍实的,决不允许贺思珩在前面辛苦骑马,结果伸手拉起的却是一个只有几十斤重的假人;又或者薛霁真被威亚吊起来,以一种极其不符合力学的姿势,落到一匹相对静止不动的假马上,通过各种花里胡哨的运镜糊弄过去……
“他们俩能做好,我哪怕花两天时间去拍也行!”
b组节奏快、进度也快,郭令芳才敢这么说。
但康师民始终考虑到一个成本,不仅是镜头、材料、人工等等能用钱能衡量的成本,还有因为乌煊退出、将来薛霁真要补拍的时间成本!
“你知道两天能做多少事情吗?”
何况这根本就不止是两天的问题……
郭令芳反问他:“现在这部剧的投资已经来到4.6亿了,我懂你的顾虑,但咱们成堆成堆的钱已经砸进去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最终,郭令芳说服了康师民。
薛霁真进组一月有余,也终于迎来自己第一场重头戏!
因为是夜戏,直到下午5点才出妆。
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但头上的发套、脸上的妆容已经是试镜那天定好的“李妙”,不算繁复的发髻和配饰,以李妙侯府千金的身份来看甚至称得上朴素,唯一凸显这个年纪活泼青春的,仅仅只是两条到锁骨长的小辫子,修成一刀切的直口,一指宽,中段靠近鬓角处用红色的绒线细细缠住,垂在颊边、一晃一晃的。
“来了来了!李妙来了!”
片场众人既惊艳又想笑,夸得很是欲言又止。
“真别说,还挺带劲儿!”
李妙是生娇体弱的闺阁小姐,李稚假扮她,并没有十成十地去学习姐姐的姿态,之所以被安排成这样,只是为了在大厦将倾之前离开京城,保住李家唯一的生机。
所以他现在的状态虽然是男扮女装,又不完全女气。
精致而带着熏香的披风笼罩之下,是李稚自己的衣服:方便活动的窄袖,腰侧绑着防身的匕首、鞭子。一旦有危险,他就会退出防备姿态转而进入进攻状态!
汤姐对这一身行头很是满意:“尽量给你减轻负担了。”
薛霁真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
他转过身来,又问:“这披风不贵吧?”
“5个绣娘绣了大半个月,你说贵不贵?事先说好,这可和之前的金丝香球不一样,没得备用的,你做动作的时候稍微顾忌着点儿!”否则一镜效果不好再重拍一镜的话,也不知道披风会不会穿帮……
汤姐的小助理咯咯直笑:“姐,你干嘛吓人家!”
“我才没有吓他呢。”
康师民和郭令芳还在分别确认各部门的准备工作,贺思珩那边也收拾好过来,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空气中隐隐有些湿润的水汽,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薛霁真,过来对对词。”
贺老师到片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戏。
正在适应这件颇有垂坠感披风的薛霁真:……
下一秒,他提溜着披风乖乖走了过去。
片场看到这一幕的人又忍不住暗笑!
哎,这叫什么呢?
也许姐夫和小舅子天然存在着一种克制关系,不是你克我、就是我克你。
当然了,现阶段显然是贺老师的压制力更胜一筹。
薛霁真碰上他,就跟小兔子见着狼似的,虽然有很努力地在维持镇定,但贺思珩的气场不是盖的,连信业小太子都被打击的破防,像他这种刚刚入行的新人更是扛不住。
“待会你直接上手打,别想着作假,做不好又要重来。”
此时的剧情是六王接到镇北侯飞鸽传书、秘密回京接应,不料和前来刺杀的人马混在一团,李稚在黑夜中无法辨别是敌是友,只能拔出匕首无差别攻击,两人经历过一番追杀后,终于在浓黑的夜色中彻底逃离京城。
进行到这里,危机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但李稚和姐夫的磨合才刚刚开始。
他正要从马上翻下来的瞬间,一脚飞踹直奔对方。
这是李稚的怨恨:因为六王的设计,李家才会卷入夺嫡风波。父亲战伤累累,失去兵权和骄傲;姐姐被迫嫁入皇室、失去自由……
六王狠起来是真狠,李稚拳打脚踢,他纹丝不动。
他只是静静看着这头小狼崽子发疯而已。
薛霁真有点害怕,但砰砰跳动的心脏告诉自己:其实此刻他更加兴奋!拜托,这样可以光明正大揍人的机会可不多,往后的戏份,多得是姐夫花式调|教小舅子,这次不打个爽,就真的错过啦!
“那我一会儿真的会用力打噢?”
贺思珩有被他的语气逗笑:好傻好天真。
“你那拳头就跟沙包似的,砸在我身上能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