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问题吗?”周凌追问。
咬咬牙,孟新竹下定决心道:“我不会再把工资给你存,等处理完最近耽误的工作,我还要辞职,离开车行,做我喜欢的事。”
这次周凌没有立即回答。
心口突突直跳,孟新竹转身小心观察周凌神色变化。
被迫要求了许多,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而她想要的是什么,她忽然不敢去想。那太危险了,像刚烧冒的一壶开水,思绪稍触及,就因疼痛而飞快地缩回,伴随痛苦低喊。
周凌在考量,微微侧着脸,峭直的鼻骨逆光处轮廓锋利。
“我答应你全部的要求,你就不会再离开
我,对吗?”周凌掀眼,呼吸之间,又拿回主动权。
孟新竹猛地抬起头,心中什么东西碎裂垮塌的声音。
“竹子。”周凌来到她面前,手掌抚上她柔软的面颊,“我很爱你,我不能接受跟你分开。你说的那些,我以后都改,好不好?我答应了你,你就不要走。”
“不要走。”话末,周凌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恩威并施,孟新竹几乎就要妥协了。
周凌真的会改变吗?即使没有,她的示弱,她的哀求,都让人无法拒绝。纵然重蹈覆辙,也无所顾忌。
神思晃漾,孟新竹被蛊惑。
却在瞬间,某人双手持杆豁地袭来,将眼前梦幻泡影都击碎,凌厉眼刀化作疾风,吹散了天边金碧荧煌的海市蜃楼。
重要的,似乎不是周凌的态度,她其实根本不需要周凌的妥协和改变。
“我还是要搬去书房。”
这一次,孟新竹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之前我说过,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愿意改变,我非常欣慰,但也不要逼我逼得太紧。”
策略失效,周凌眉眼间陡生不解,“那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在今天提出来,我尽量满足你。”
周凌个子高一些,气质与装束的原因,面面相对时,压迫感十足。
孟新竹对此太过熟悉,又来了,她又来了。
明明前一分钟,还说过要改,现在这种口气,难道不是在威胁她?
“我一定要在今天给出答复吗?”孟新竹鼓足勇气与之对抗,脑海中模拟那人挥杆打砸时的动作。
“假如我不答应,你要将我囚禁在这个房间,不准我离开吗?”
周凌微微张口,显然惊讶她的变化。
有效果。
孟新竹稳住心神,“我希望,我们之间能站在平等的位置谈话,希望你能对我多一些尊重,我不是你的下属,请收起你在公司那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高傲。”
周凌危险眯起眼睛。
就不耐烦了,孟新竹了解她。
但她在忍,烦躁扯了扯衬衫领口,背身快速走到窗边,胸口起伏的频率增大。
还是有进步的,没有马上发飙。
“那就照我说的做。”孟新竹也试着发号施令。
可以的,你很棒,她心中为自己加油鼓劲,要去收床铺,才想起被子和枕头还留在客卧。
先收拾两件睡衣吧,孟新竹欢天喜地奔向衣柜。
外面周醒急得抓耳挠腮,木门好厚,她什么也听不见,门扉处严丝合缝,一点声音都泄不出来。
要不门底下?周醒蹙眉思索,倒是有条地缝。
身体比脑子更快,周醒弯腰,双手撑地,身体直直地横在门口,把耳朵贴到门缝处。
凉凉的,是风,从耳廓一路吹进领口,周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腾出一只手垫住腮帮,凑近努力辨听。
怎么没动静呢?哭
啊喊啊的,吵架也该有点声响。铃?跳绳?”
“也行。”周醒点点脑袋,“砸死他,抽死他。”
“谁?”孟新竹迷糊,眨巴眨巴眼睛。
“周存伟呗。”周醒看到架子上摆了两根棒球棍,走过去,取来一根,手里掂量掂量,“他说在楼下等我,估计要跟我掰头,我找一件趁手的武器。”
“嗷——”孟新竹恍然大悟,本想说那你去吧,别出人命就行,转身之际又想到什么,脚步一转,旋过身子。
“要不我跟你去。”
“嗯?”
五分钟后,孟新竹大致收拾好房间,换鞋跟周醒出门。
电梯门合拢,她迫不及待打开话匣子,“上午在别墅,虽然没有听到你跟陈小柔说的什么,但你的行动鼓舞了我,我今天有很大进步,我变得更加勇敢了。”
她言语真挚而诚恳,像班会课上做课题总结的小学生,双手握拳,两眼亮晶晶,简直可爱得要命。
周醒扒门缝虽毫无收获,但看周凌态度,结果大致也猜到了。她还是坚持要分居。
分得好,分得妙,分得呱呱叫!
“只要勇敢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就好。”周醒鼓励道,心中也为她摇旗呐喊。
看周凌在车库那副死样子,周醒险些以为她就要失守,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果然温柔的人,所具备的坚韧和勇气,是寻常人不能及。
“就像你说的,要自己强大起来。”
孟新竹扬起脸蛋,眼睛弯弯似月牙,嘴角一枚小小梨涡,只有笑容很开的时候才会出现。
按耐住想疯狂亲吻她的冲动,周醒把视线转移到电梯不停跳跃的数字键,“那为什么,突然说要跟我去见周存伟。”
“我要去骂他!”
孟新竹恶狠狠呲出一排小牙,“我要变得勇敢,我要学会说脏话,今天就拿他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