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将黑,谈群山抱着一簸箕刚掰下来的玉米回到了家中,“这批玉米晚熟,还嫩得很,水煮着吃又香又甜,我给雪案的那两个有点老,适合烤着吃。”
“雪案,好不好吃?”他摘下草帽挂在门口的柱子上面,拍掉裤腿上沾满的草屑,同坐在门槛上的谈雪案说话。
谈雪案手里正捧着一节刚烤好的玉米在吃,玉米表皮焦香,内里却甜糯清香,晚风徐徐地吹进门廊,还携带着青草花香。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吃过的最可口的食物。
他点了两下头,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格外乖巧,“好吃的。”
谈群山掸干净了身上的草屑和泥灰,看向门槛的另一边,“阿鹜呢?”
江鹜的表现跟安静含蓄的谈雪案完全不同,他昂起脸,轻轻一笑眼睛就弯得像月牙,”好吃!”他用力点头肯定。
老爷子的目光在两个小孩截然不同的两张脸上梭巡了几个来回,看出来两个孩子之间的氛围明显跟之前不同了,谈雪案身上那股阴郁孤冷的气息散了一些,江鹜则是没那么低落了。
“少吃点,留点肚子,快开饭了,”他跨过门槛,随手揉了下谈雪案和江鹜的头,“雪案尝过我的手艺,阿鹜还是头一回,等会多吃点,别客气。”
“谢谢爷爷。”江鹜昂起脸。
谈雪案性格没江鹜那么外放,就是在书里,他俩人的性子跟现在区别也不大,他啃着玉米,眼睛看着前方。
院子里挂着几盏灯,蚊蝇围绕着灯光飞舞个不停,各种虫子的鸣叫一阵接着一阵,此起彼伏,有些听起来还有些声嘶力竭。
“哥哥,你脖子上有小疙瘩。”江鹜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谈雪案一扭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江鹜就从他那边挪到了自己旁边,他手指指着自己的脖子。
不说还好,一说,谈雪案就感觉到痒意了,他用手背蹭了蹭痒的位置,“可能是被蚊子咬了。”
乡下蚊子多,被叮咬几口十几口再常见不过了。
“我去找奶奶要点花露水。”江鹜盯着谈雪案脖子上那好几个红疙瘩看了会儿,从门槛上站起来,往屋子里跑去。
不多时,他就拿着半瓶花露水出来了,走得越近,他脸上的表情越纠结踌躇。
谈雪案细嚼慢咽着嘴里的玉米,打量着江鹜,他冷淡的神色直看得江鹜越来越紧张。
“奶奶现在没空,把花露水给我了,让我给你抹。”江鹜把手里的花露水送出去,他下意识地觉得,哥哥不喜欢他,所以应该也不会喜欢他碰他。
“我自己来吧。”谈雪案拧开花露水之后,瞥了江鹜一眼,后者眼巴巴地站在他后面。
花露水味道算不上刺鼻,但存在感很强,一接触空气立刻发散开。
谈雪案低下头,把掌心里的花露水往脖子上一摁,他涂抹开的速度太慢,凉悠悠的花露水立刻顺着脖颈往肚子里流去。谈雪案被凉得立刻缩紧了小腹。
“哥哥,我帮你。”江鹜软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谈雪案一低头,看见对方不知道何时站在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江鹜的手比花露水还要凉一点,他重新了倒了花露水,把谈雪案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给抹上。
比起谈雪案有些笨拙地给自己抹的方式,江鹜在这样的事情似乎有经验多了,起码花露水没有顺着指缝流进肚子里。
谈雪案:“谢谢。”
江鹜拧紧花露水的瓶盖,露出一笑,“哥哥不用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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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前,谈雪案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余珰亲自给他重新并且从头到脚地涂抹了一遍花露水。
谈雪案皮肤敏感,从脸上到脚上都是,极易留下印记,又极易过敏。
“快吃饭快吃饭。”奶奶童珍给谈雪案手里塞上双筷子,拉着他坐下,“雪案喜欢吃鱼,谈清晖,给他挑刺。”
童珍说一不二,用公筷夹了一大块清蒸鱼放到谈清晖的碟子里,命令他挑刺。
谈清晖无奈道:“父亲下午还说我跟余珰溺爱坏了雪案,您这又是在做什么?”
“雪案不会挑鱼刺啊,都卡好几回了,这是没办法自己做的事情嘛。”童珍分辩道。
听见奶奶和谈清晖为自己吃鱼的事情吵了起来,谈雪案道:“我可以不吃,谢谢奶奶,谢谢爸爸。”
自己盛了一碗清淡的乌鸡汤,低头嗅了嗅,闻到没有腥味后他才握着勺子放下去。
谈清晖只是嘴上说说,手上却早就已经开始帮谈雪案挑起鱼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