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如一下激动起来。
她的确应该激动,没有那位女同志愿意被不喜欢的人一下叫老二十岁。
张月如鼻子里喘着粗气,硬挺着要维持体面的态度。她家里是北沙镇上人,可比村子里的妇女要有见识多了。
她扯了扯绿军装的衣摆,耷拉着眼皮看着面前苏嫣灰布衣服和半旧的蓝工作裤。苏嫣打扮的很土气,就是绝好的样貌扎她的眼。
张月如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就是苏嫣?牙尖嘴利的,这样跟我说话,与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张怀井在边上,小声跟苏嫣介绍:“小满,这是我姐。”
张怀井被他姐打压的,站在她身边连腰都不够直,赔着笑脸也不知道是被他姐拿捏住什么把柄。
苏嫣先不管别的人,得让他把亲密的称呼改掉。苏嫣皱着眉头跟张怀井说:“是我让你叫我这个小名了?”
这还是张怀井当初送“苏嫣”回家时,听到她母亲这样叫过。他还以为苏嫣是不好意思,赶紧说:“苏同志,这位是我姐。”
反过来,他又跟压着脾气的张月如说:“姐,苏同志性格内向容易害羞,刚才恐怕是一紧张没看清楚。”
苏嫣还惦记着张月如说的“一点好处没有”这件事,真够趾高气昂的啊。她人还没打算进他们家门,架子先端起来了。
苏嫣歪歪头,装出一副懵懂的表情说:“张怀井同志,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内向爱紧张,我看的很清楚。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姐姐跟你岁数差别这么大,想来伯母怪不容易的。”
在旁边摊位蹲着的佟大姨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张月如敏锐的发现眼前这位苏嫣并非她弟弟所说的乖巧贤惠,完全就是一肚子坏水的样子,不是个能在家里随意使唤的对象。
她本身就对弟弟找村子里的泥腿子表示不满。哪怕集体上要求与农民相结合,他们家原也是贫下中农,但她打心眼里瞧不起农民。
要知道,她家在镇上原来也是种地的。后来镇上有了肥料厂,她爹才成了工人。后来她爹受伤病退,肥料厂也倒闭了,无奈之下,才会张怀井试一试石油工人的选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