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释疑

萧沅沅道:“我说的不是那个第一次。”

“那是哪个?”

“我说的是从寺里回宫后,第一次见到他。他说话和微笑的样子同皇上十几岁的时候很像。”

赵贞扭过头,注视着她:“所以你便喜欢他吗?你以为这样我便高兴吗?”

萧沅沅回道:“他像你,却不是你。”

赵贞道:“你不许喜欢他,哪怕他跟我相像,也不行。”

萧沅沅道:“我心里有皇上,皇上心里也有我,我便不再喜欢任何人了。”

赵贞抱着她:“我不许你喜欢别的男人,一点点也不许。”

赵贞说了一会话,又睡着了。萧沅沅陪他睡了一会,又下床

,吩咐膳房,准备一些清淡的粥。

刚回到床边,侍从通报,陈平王求见。

这些日子,赵贞生了病,也不见大臣,前朝的事,都是陈平王在负责料理。有事也都是陈平王传话。

萧沅沅道:“让他进来。萧沅沅道:“这么晚了,周大人来找我有何事?”

周彦昌道:“臣是来向皇后辞行的。”

萧沅沅闻言,顿时住了脚:“你要走?”

周彦昌道:“臣月前已经向皇上请了旨意,等太后丧事毕,臣便去太后的陵前守陵。臣怕到时来不及,想着提前来向娘娘辞行。”

萧沅沅顿时明白:“你是怕太后去了,皇上容不下你吧?”

周彦昌有些伤感道:“我不过是个内官。做奴婢的人,侍奉了哪个主子,这辈子就只能跟定了她。太后去了,臣本当追随她去的,只是想着太后的灵前需要人祭奠洒扫,所以才不得不苟活。而今太后已入了葬,臣便去她陵前诵经祈福,从今往后日夜守着也就罢了。”

他这人虽是个宦官,言谈举止却有十分的文人气。

萧沅沅知道,这周彦昌,不是一般的内侍。他识字,通文墨,甚至工于诗书。原本的出身虽不为人知,但似乎宫中有传言,他原本也是贵族之后的。只是遭逢变故才入宫为奴,因此太后很欣赏他。这么多年,他在宫中,很受宠信,参与机密,知道的事不少。

萧沅沅道:“你见我,不单单是为辞行,是有别的话说吧?你但说无妨。”

周彦昌语气凝重道:“臣不放心娘娘。”

萧沅沅笑了:“不放心我?”

周彦昌低声说道:“而今太后薨逝,当年先帝太上皇暴毙之事,还有皇上的生母,孙姓宫人之死,恐怕会被牵出来。娘娘可曾记得汉朝时的故事,吕太后一死,吕氏一族,即被诛灭殆尽。”

萧沅沅道:“你是觉得,而今萧家就和当年的吕氏家族一样?我姑母就如同当年吕太后?”

周彦昌道:“历朝历代,皆有此例。太阳底下并无新事。”

萧沅沅道:“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做呢?”

周彦昌低声道:“皇上正派人寻找当年给先帝治病的御医,这人名叫胡灵泉。而今人已经找到了,正被侍卫们秘密带进京。听说,临清王也在找此人。娘娘得想办法除掉此人,不能让皇上和临清王见到他。”

萧沅沅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周彦昌道:“自然是有人露了口信。”

萧沅沅问:“当年的事,除了这位御医,还有谁知晓?”

周彦昌道:“除了他,再无旁人知晓。”

萧沅沅问道:“既然除了他再无旁人知晓,太后如此谨慎的人,怎么会留着这样一个祸根?”

周彦昌道:“臣说不准,臣只是担心。”

萧沅沅道:“你担心他若真说出什么来,会牵连到你?”

周彦昌道:“娘娘明鉴,先帝之死,虽与臣无关。可若是真有人意图不轨,诬陷太后,咱们这些受太后提携的人,包括娘娘,都得受牵连。而今太后已死,谁知他们会如何颠倒黑白,又如何在皇上面前进谗言。”

萧沅沅道:“你说的胡灵泉的事我知道。”

周彦昌道:“娘娘怎么

想?”

“你担心皇上会知道真相。”

萧沅沅瞥向周彦昌:“若皇上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或者,皇上压根就不需要答案呢?周大人,我告诉你一句话,先帝太上皇之事,皇上的心里一清二楚。他不必要找什么御医求证,也并不需要真相。”

周彦昌道:“娘娘是说,皇上已经知道?”

萧沅沅道:“他不光知道这件事的答案,包括你与我,咱们心里想什么,也一清二楚。你若真在这件事上动手脚,反而暴露了你的居心。做的越多越错,不如不做。咱们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周彦昌道:“娘娘在赌皇上对您的真心吗?”

萧沅沅道:“当然要赌,但赌的不是真心,是利害。”

萧沅沅嘴上这么说,心中到底还是有些隐忧。她知道,太后一死,有人便按捺不住了。这才还不到一个月呢。本来这些日子赵贞病好,她难得能有机会休息一会,然而上了床,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想了半宿,忽到四更,索性起床,早早梳洗,来到赵贞的寝殿。

赵贞昨夜也没有睡好,一直在咳嗽,天未明就醒了。萧沅沅来时,他正命人点了灯,卧在床上观书。

萧沅沅侧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赵贞便闭了眼睛,不由地笑了,握着书卷的右手也松弛下来。

“你可真够早的。”

他声音略有些疲惫:“怎么不多睡一会。”

“睡不着,不放心你。”

萧沅沅说:“昨夜还头疼吗?”

赵贞说:“不疼,就是咳嗽的厉害。”

萧沅沅道:“咳嗽了,那就是病快好了。我刚吩咐膳房,给你煮些梨汤来。”

赵贞点点头,拉她上床:“你陪我躺一会,我这病就好得快。”

萧沅沅脱了鞋上床,赵贞伸手搂着她,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抱着。他吻了吻她脸,手抚摸着她肩背。

“也不知怎么。回回跟你吵架的时候,我便浑身难受。吃不好也睡不好,心里总像悬着一块石头,哪里都不舒服。只有跟你和好,像这样抱着你,我才觉得心里石头落地。”

赵贞闭着眼睛,语气柔缓,半梦半醒似地说着。

萧沅沅道:“你这人,就是爱胡思乱想,给自己想出心病来。”

“怎可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