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握了握沈丽蓉的手,舒云念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病房。
脱下防护服时,她心绪还有些难抑的欢喜。
妈妈真的醒了,都能和她说话了。
熬过前一阵的黑暗,总算是时来运转,迎来曙光。
她忍不住计划着妈妈出院后的一切,首先,找个灵验的寺庙,带妈妈去拜一拜。
然后……
然后也给傅司衍拜一拜,让菩萨保佑他的腿快些好起来。
想到傅司衍,舒云念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要和妈妈坦白到什么程度。
是把约法三章的事一起说了,还是让妈妈觉得他们虽然是闪婚,但其实也相处得很融洽?
从医院到单位的路上,舒云念一直在思考这事。
等宋滢给她发消息,问她妈妈情况怎么样时,她连带着把这个难题也说了。
小宋同学:「那必须得瞒着啊!」
小宋同学:「阿姨心脏本来就不好,要是知道你为了她,嫁给一个残疾人当三年假夫妻,三年后还要离异,她还不得自责死?」
小宋同学:「你听我的,回去和老傅好好商量一下,对好口供,然后在阿姨面前,能怎么秀恩爱就怎么秀,千万别露馅了。」
云卷云舒:「这样……能行吗?」
小宋同学:「不能行也得行啊,不然你想让阿
姨接下来三年,天天活在自责之中,郁郁寡欢?她心脏受得了吗。」
宋滢那边说得斩钉截铁,舒云念一想,养病的确要保持良好乐观的心情,看来也只能说一半,瞒一半。
反正傅司衍和妈妈见面的次数也不会很多,最多逢年过节的时候见一面,演一演也不算太难。
打定主意,舒云念决定今晚下班,就和傅司衍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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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单位,同事们见舒云念眉眼含笑的模样,都不禁好奇:“小舒,你这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舒云念把妈妈苏醒的事说了,同事们纷纷道喜:“这可是大喜事啊,等你妈妈出院,可得办一桌,热闹热闹,去去病气。”
对于这些人情来往的事,舒云念并不是很擅长,但听年长的同事这样说了,她也觉得有道理,于是点头:“好的,等我妈妈出院,我做东,请大家吃饭。”
“好好好,我一定去!”
“小舒,到时候记得叫我啊。”
同事们纷纷应着,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洋溢着喜气洋洋。
没多久,团长听说这事,也将舒云念叫到办公室,道了恭喜,又说:“小舒,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叫上几位老同事一起去医院探望你妈妈。”
舒云念诚惶诚恐,但见团长盛情难却,只好说:“我妈妈才醒,现在还在监护病房。等她情况好些,转了普通病房,我再和您说一声。”
团长点头,怕她有心理负担,温和看着她:“咱们团里的每一位同事都是一家人,我们去探望你妈妈,也代表了团里一片心意,小舒,你别太客气。而且你家人平安,没了后顾之忧,你在外面也能安心演出,创造出更好的节目不是?”
“谢谢团长,谢谢领导和同事们这段时间对我的包容和体谅。”舒云念微微鞠躬,语气诚恳:“以后我一定更加努力工作,争取多给团里增光夺彩。”
又客套一番,舒云念离开办公室。
不过的确像团长说的那样,没有后顾之忧,她在书场说书时,状态都更加放松精神。
最后一段评弹说完,还得了个满堂彩。
有个老太太觉得她说得好,还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红钞票,塞在她手中,来了次传统朴素的打赏。
舒云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书场老板却见怪不怪,笑道:“收着吧,这是老耳朵们对你的认可。而且这老太太我认识,是个有闲有钱的戏曲迷,上个礼拜昆剧团的来我这演《玉簪记》,她直接上台,往小生的帽子插钱,花旦没收到打赏,下台还委屈了好一会儿呢。”
评弹艺人,俗称便是说书先生。有句老话叫“背包囊,走官塘”,便是旧时评弹艺人们的写照。他们走南闯北,或是在茶楼、或是在码头给观众们讲故事,三尺书台,长衫旗袍,醒木一拍,好戏登场。
旧时观众听到兴起,嬉笑怒骂,赏钱赏物,也是常事。
只是时代变迁,曾经风靡的消遣渐渐落寞,好在国家大力保护传统文化,评弹选为非遗,有了资金扶持,能够继续传承与发扬。
从书场出来,舒云念还给那两百块钱拍了张照,留作纪念。
数字支付当道的今天,她都记不清上一回摸到纸币是什么时候。
就在她揣着两百块钱,打算回医院,将这事和沈丽蓉分享时,却在住院部门前见到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