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先上下打量一遍陈西昀,再顺带扫一眼李松,那眼神,好像在看落魄少爷和他的狗:“扫厕所的,话这么多干嘛?”
明摆着找茬吧,李松牙痒痒的,撂下拖把就要上去理论。陈西昀伸手将他拦下,笑得彬彬有礼,一抬下巴示意对方过去。不得不说,有一张帅脸确实占便宜,即便在扫厕所也影响不了什么,水龙头上方有一大片长方形气窗,蓝天绿树通过透明玻璃渗进来,简直像电影中的名场面。
男生哼了一声,陶醉于自己取得的小小胜利,抬脚就要走,谁知下一秒,地上的拖把却如同活物,冷不丁横了过来。那是刚拖过便池下面瓷砖的拖把。男生像被烫到了一样,双脚止不住在地上弹跳,生怕自己沾到一丁点。旁边看见的人都笑起来。
陈西昀抬手架住拖把,唇角有一点上扬,却不是善意的那种笑,十分直白地看着他:“要打架吗?”
看他这样子,估计被罚扫厕所心情已经很不爽了,还有旁边那个李松,一向狗仗人势,搞不好真的会用拖把打他。男生想理论,又实在忌惮,如同电视剧中找茬不成的炮灰反派一样,恨恨地出了厕所。
“我能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和他们关系这么好了吗?”男生的声音如同幽灵一样冒出来,于夏愣了愣转头,余坚秉墙壁一般的身躯就在旁边。
藏身于墙壁与窗帘之间,鼻腔里都是经年的灰尘气味,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可她还是待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出来透气的念头,就好像,这样可以替两个男生分担掉一点什么。突然,耳畔传来什么东西敲击玻璃的声音。
将窗帘微微揭开一条缝隙,于夏露出眼睛,余坚秉正在窗户后,朝她打着“出来”的手势。
“陈西昀被罚站,没办法出来,让我来找你。”余坚秉挠挠头。如同一只临时上阵的信鸽,将任务完成,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茫然写在脸上。
于夏低着头,在他旁边走着,只轻轻说了声谢谢。“被罚站”三个字令她心里七上八下,简直,像揣了许多只小鼓,在不住地擂打。
“我们也没有很熟。”回到此时,于夏抿了抿唇,说。
余坚秉“啧”了一声,看她的眼神,就如同向班中始终保持成绩第一的学霸请教学习秘诀,结果对方却说“啊,我也没有怎样念书,只知道玩”那样,充满着不信任。
于夏硬着头皮,只当没有察觉,视线凝在一点,好像,是打算把楼梯扶手研究出什么花来,全然营造出“我不想讲话”的那种氛围。可男生要八卦起来,劲头可一点不比女生小,顿了顿,余坚秉又抬起胳膊,轻轻碰了她一下,用那种套近乎的语气:“哎,你不会是在和他们中的谁谈恋爱吧?”
语气中隐约的兴奋已经藏不住,如同即将拿到独家大新闻的娱乐记者,只要她轻轻一点头,爆料便会立即刊印发售,飞往校园中每一个有人的角落。
如果心脏会说话,此刻一定会喊出些什么,任务太重了,也许就此宣布罢工也说不定。可是,还是要强忍着不被看出端倪,那种隐秘的心事,即便被看出来只是单向,也无异于毁灭性打击。
于夏手指悄然攥紧,声音一如既往很轻,内容却是有史以来最硬气的一句:“如果是谈恋爱,为什么要有第三个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