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因星主被缚,颠倒的昼夜重新恢复,夜色从天幕中淡去,金乌携带着炽烈的金光重新攀升至中天,日光将星光完全吞噬。
魔君此人很懂得何为识时务为俊杰,当星主势大之时,他携领妖魔冲上九重天作乱。
现下一见星主落败,便也干脆利落地鸣金收兵,魔气狂揽地卷过九重天的妖魔,冲出天门,堕下九重天,将自己的盟友抛诸脑后。
九重天上的动丨乱暂时平息。
凌霄殿内,天帝盘膝坐于宝座之上,双手结印,披戴重重功德金光的法相金身悬于他身后,从凌霄殿中直插苍穹深处,镇守着天穹中塌陷的一角。
沈丹熹带着沈薇从万象星海中退出来,便落到了这一座凌霄殿中。
天帝狭长的眼角微挑,眼睑往上掀开,往她们二人看来。沈薇以往随沈瑱上天赴宴,也曾遥遥看过一回天帝,那时她还能仰仗着自己神女的身份,有勇气偷偷仰头,好奇地望一望这位天地共主。
如今她只剩下一副魂魄,方才在与星主的对峙中,魂魄受到冲击,三魂七魄已快要离散,连天帝的目光都承受不住,直往沈丹熹身后躲去。
天帝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瓶凌空飞至她面前,说道:“此玉瓶可以养魂。”
沈薇下意识朝沈丹熹看去,悬于空中的玉瓶只有巴掌大,瓶颈细长,浑圆的瓶肚子上以金线刻着养魂的铭文,沈丹熹细看过铭文,点了点头,对她道:“进去吧,待你魂魄稳定,我会想办法偿你所愿。”
她与沈丹熹之间隔着夺身之恨,她本不该如此信任她,却也只能信任她。
沈薇听话地进入养魂瓶里,薄玉的瓶肚透出魂魄的微光,她的魂魄的确稳定下来了。
沈丹熹收下玉瓶,福身向天帝致谢。
天帝一脸慈和地看向她,说道:“昆仑神女,此次的劫钟一响,应在你身,你且随天意指引,去吧。”
天幕塌陷下去的一角虽被众神以神力织网暂时封住,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苍穹深处的裂纹仍然在无法挽回地往外蔓延,因天裂而产生的影响已经开始彰显。
星辰完全混乱,人间亦受到波及,春夏秋冬四季颠倒,山崩地裂的地动频发,本就生活凄苦的凡人,这下日子更加艰难了。
劫钟中所透露的天意,正是为了弥补这一祸端。
沈丹熹仰头越过凌霄殿内金鳞耀日的赤须蟠龙玉柱,望向远处云台上的洪钟,她始终不解,“和陛下相比,和诸天仙神相比,我的力量何其渺小,我不懂,这个怎么会应在我身上?”
她不是不愿承担劫钟降下的天命,只是这个天命太重,她害怕自己承担不起。
天帝拂手,凌霄殿外祥云涌动,在沈丹熹脚下搭建起一条通往劫钟云台的长梯,“你的问题,寡人虽无法回答,但我想你定会自己寻到答案。”
沈丹熹沉默片刻,拜别天帝,踏上云梯,往上走了几步,她忽而想起什么,回首道:“陛下方才说,劫
钟一响,应在我身,那还有一响呢,应在何人身上?”
天帝道:“等你出来,你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