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先生......”他的眼睛终于睁大了些,判定了观察的结果,“您的状态看上去好太多了,虽然仍然有着压抑不住的颓丧,但心里却像是死灰复燃了一般——只有一点火星,但这也是光亮。看来我真的没选错人,寺田先生就是最适合拉着你走出泥潭的人。”
“谢谢?”我将先前的不适归结于不习惯被人如此细致的窥探,尽力礼貌地给予答复,“希望能够演好您的这个故事。”
这毕竟是我准备重新找回联系的基点。
“还不着急,您得和马再熟悉些。”他摆了摆手,负责人就识趣地带着厩务员离开了这里,“你们看上去不怎么熟悉赛马,看过赛马比赛吗?”
“知道一点,但自己没去看过。”我回忆着记忆里的片段,“毕竟越往高处走,很多人就越想通过各种法子找一些刺激。赛马和救我,不过都是其中之一,听听就算了,却没法让人真正提起兴趣。”
“这个心态,可是演不好这部电影的精髓的。”他拍了拍我的肩,“正好下午有场无声行云的比赛,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我们坐在了赛马场贵宾区的包厢里。
外面的人潮涌动,到处都是排队买着号票的人:临场闹着改号的,疯也似的拉着人借钱的,趴在台边失声痛哭的......我没法共情这样的赌徒心态,倒是织田作盯着他们看了许久,一直看到藤原开口问他,“虽然说马主很少有自己去买号的,但现在......你想去试试也不是不行。”
“不,我并不喜欢做赌徒的感觉。”织田作立马拒绝了,“我只是觉得很鲜活,想记下这个场面。”
“鲜活,”这两个字在藤原的唇齿间打了个转,“你倒是很有搞艺术的天分。”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无声行云并不是这其间人气绝尘的那一个,还有另一匹骏马也有着颇高的投注率。但无声行云无疑是这之中最赏心悦目的那个——从开始就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眨眼间便和后面的马群拉开了三四个身位的差距。
可他并没有止步于此,而是踩着风声,越踏越快。
五个......六个......身位差距越来越多,直至将近半个直道。买了无声行云号票的民众在惊呼,喧闹声从四面腾起,而我却仿如和无声行云的骑师融为了一体,眼里只有永不止息的速度和与前一秒的自己较量的自我。
一马当先,万马无光。
他仿若来自异次元的逃亡者,逃往的不是终点,而是自我和自由。
我突然如此直观地领略到了“大逃”这个词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