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宅(一)

每年秋季,山上枫叶红遍的时候,玉楼春都会请朋友和江湖上的人来观赏漫山红叶的壮丽之景。

女宅的女婢们要提前装扮庄子以及客人要住的寝居。孟双林现在还不擅长什么高雅的技能,被安排了打扫寝居。

这个活计的劳动量并不是太大,孟双林每天完成任务后就研究北冥神功和坐忘。有一日,她整理完客房没有回后院,偷偷在房里打坐,后来有个叫凝光的姑娘进来发现了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孟双林本以为她会向碧凰告状,然而当天一直到晚上无事发生。

想到当初她逃跑,同屋的新竹虽然同样受到了处罚,但月荧并没有怪她,再加上凝光“视而不见”的行为,孟双林发现女宅后院的管理看似严苛实则松弛。

或许,这个后院里,想要逃出去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

离漫山红还有三天,早上,有一位姿容绝美棋艺绝佳的姑娘自缢而亡,她在这里的化名叫君兰。

孟双林发现后院的女子并不吃惊,就连后续的处理竟然也有条不紊,显然这种事的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她们脸上的悲戚是真实的。

后院的姑娘们一起为这个死去的姑娘整理遗容。

新竹站在孟双林身旁,低声道:“君兰来这里一年多了,从来没告诉我们她的真名,她说来到这里之后,就不该让人知道她的真名,以免家族蒙羞。以她的才情和举止,我们猜测,她应该出身官宦之家。”

孟双林微微一怔,擦掉泪水,问道:“她也是被拐卖过来的么?”

新竹抓住了她话中“也”字,回道:“这里所有的姐妹,皆是被拐卖至此。”

而后孟双林知道了这里许多信息。此处的主人玉楼春极为富有,寻常事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所以好奇事奇人奇物,漫山红邀请的人除了挚友,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奇人,而女宅里的女子,也并非只是样貌出色,必然也有一项极为出色的技艺傍身。像这样的女子,皆是出身良好从小培养的,本就不可能会因为钱财被家中人卖掉,所以都是因为玉楼春出了高价,有人帮他使手段拐来的。

孟双林听完新竹的话之后,有些不解:“可是我长得也并不是很美,琴棋书画都不会,为什么我会被……”

新竹道:“你如今的名字叫照雪,这是主人亲自给你取的名字,知道为什么叫照雪么?因为你肌肤白皙如雪,这里的姐妹大多数都很白,但比起你来,还差的远,也算是一奇。”

孟双林皱眉,她确实天生肤白,加上又很宅少晒太阳,皮肤自然就比大多数人都白。虽然平时经常有人夸或者因此被人多看几眼,但这点不能当饭吃的小小特质,她从来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到了古代会因为这个原因招来祸患。

不管怎样,今天新竹突然对她说这么说,她觉得,似乎是在有意试探她的态度。

君兰的葬礼处理的很简单,后院的姐妹将她的尸体放置在一个临时扎好的竹筏上,再将竹筏抬至江边,水葬了。

这是孟双林第一次看到尸体,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葬礼,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为这样一个年轻生命的陨落而痛惜,但都拼命压抑着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