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伦一边给江平解释,一边将不甚重要的划去:“布帛丝绢彩线这些要留宫中用或赏赐人,药品和笔墨纸砚更是不能去。”
江平问:“尚方局不是善于造纸吗?”
蔡伦笑起来道:“朝廷纸张耗费巨大,尚方局造的除了售卖,只怕不够用。”
江平听了,恍然大悟,尚方局售卖的纸张涉及多方利益,若都上交宫廷,只怕众人不乐。
蔡伦手中的笔在荆扬益交等地上贡的果品中上划了几笔,道:“这些果子不好运输,送来干巴巴的不好吃或者坏了大半,不如免。”
总算看到不打紧可以裁减的东西,江平心中有了底,叮嘱道:“圣上冬春爱吃一些果干蜜饯之类的,可不能划了。”
蔡伦的手十分稳当:“记着呢。圣上不爱珍禽异兽,且上林苑已经养了许多,郡国上贡的大部分都省了,也节省些人力。”
两人又删删减减一些,凑成一张长单子。蔡侯誊抄一张交给江平保存,最后感叹道:“圣上心好,只是这日子过得忒节俭了。”
江平道:“我也劝过,但圣上说今时不比往日,罢了浮巧之物,为百姓减轻负担。不过,圣上又说,节流不如开源。这开源之事,宫中诸人还要指望蔡侯你。”
蔡伦笑着让人拿出新造的玩意,江平一看只见肖似陶器,但表面极为光泽,呈淡青色,触手寒凉,质地坚硬,而且声如玉罄。
“这是陶?”江平不可置信道。现在宫中的器具多为陶器和漆器。
这物件明显与陶器不同,但肉眼可见比陶器要好。
蔡侯道:“宫中一个从南边来的匠
人,偶然提起烧制陶器时烧出这个东西。我见他说得真切,就让他带人回南试验,不知试验了多少,弄出这几个物件。看了一遍:“也好,把这些都减免了。至于贡物不均的事情,你有什么注意?”
“我想着各郡规定一个贡物的最高限额,郡国超过限额的部分冲抵租赋。”刘隆道。
“至于限额,先让人算几个数字出来。”
“哪几个数字?”邓绥猜测:“平均数字?”
“要计算这个。”刘隆说完,解释了中位数与众数,又道:“再让他们把最小的数字与各县租赋对比一下,占比不能过大,若大了就往下调,而且不能超过现在贡物的价格总数。”
“总不能越改越高。”
“你要求忒多。这件事的计算量不算少……”邓绥一面心中盘算,一面思考起人选,道:“蔡侯事忙,这贡物归于宫中,朝臣也不方便管。这样吧,就让樊嫽去做这事,她算术好。”
刘隆想起这个比自己天文算数还好的女史,点头道:“就她了。”
减免贡物是好事,但有时地方官吏欺上瞒下,好处落不到百姓的头上,肥了官员的私囊,不仅失了朝廷的初衷,更置百姓于穷途末路。
邓绥沉吟半天,对殿中侍奉的黄门侍郎道:“年终政务繁忙,若三公九卿或尚书台缺人,就去郎署和翰林院召些人过来帮忙,然后评起才干优劣。”
黄门侍郎领命退去。刘隆想了想道:“母后,明年要派人去哪里?”
没有考试之前,从孝廉之路进入朝廷的候补官员约莫有二百五十人左右,而今年光考试通过的候补官员就飙到将近四百,往后人数只会多不会少。
除考试外,每年通过任子、征辟、上书、纳赀等等渠道进来的候补官员没有丝毫减少。
然而大汉编制内的官员只有数万,僧多粥少。若把僚佐官任命的权利收归中央,定能缓解一二。但现在僚佐官多出于地方豪强,一时半刻动不了。
除此之外,还有官员俸禄对财政的压力,去年光官员俸禄支出就接近国库收入的一半。
刘隆想到这些比母后更加头疼,他知道后世国库支出的大头一般是教育、医疗、农业、养老等等方面。
对比鲜明。
令人头秃。
邓绥听完,回道:“派为地方令长或者为谒者巡行天下问访民间疾苦。任命为谒者居多。”
刘隆点头,赞同道:“确实要给他们派些事情,也确实要加强地方监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