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光摇头说:“我与你们不一样。”耿溥出生将门世家,开国功臣,又与皇室有亲,仕途坦荡,与仲光不同。
说完,仲光看着耿溥的脸色,又笑道:“某知道轻重,多谢耿都尉好意。”
耿溥心中不知道仲光记没记在心中,两人率各自的郡国兵,一起出了丁奚城,去郊外抢收稼禾。
耿溥心中始终不安,一面安排人收割,一面派人留意仲光动向,生怕他枉顾军令。
耿溥带着二三千人,让其不要过于分散,时刻警惕四周,谨防羌人偷袭。
金黄的粟禾随风缓缓飘动,天空湛蓝湛蓝的,天地间静谧安详。耿溥亲自带着二三百人马来来回回地巡视。
突然,一骑慌不择路地飞驰而来,马蹄踏过金黄色的粟禾。斥候几乎几乎从马上摔下来,急报:“仲太守率人追羌人去了!”
耿溥脸色大变,问:“去了多少人?怎么去的?”
斥候道:“都去了,仲太守还有其他的校尉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去追寻羌人的踪迹去了。”
耿溥又气又急,重重地唉嘿一声,大声吩咐说:“来人,带兵器的士兵与我一起去追仲太守,其他人带着稼禾回去报告将军,请将军支援。”
这都是什么事啊?
耿溥气得说不出话来,若是仲光遇不到敌人还好,若遇见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耿溥只聚集了四百多人,其他兵士手中拿的都是镰刀绳索之类。
“带着稼禾快回城,一刻都不得停留。”耿溥说完,带人马就去朝仲光消失的方向追去。
耿溥一路上忧心忡忡,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出事,突然耳边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阿父,仲太守不是说不去了,怎么又出去了啊?”
耿溥转头看见与自己并骑而行的耿晔,脸色大变,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耿晔理所当然道:“我跟阿父一起来的,阿父说要带武器的兵士去追回仲太守,我也带了武器啊。”
耿溥稳一稳心神,对耿晔说:“我恐怕李司马劝不动将军,你回去帮我劝将军尽快率军支援。”
一向大大咧咧的耿晔突然精明起来,说:“李司马劝不动,我是哪个牌面的人?更加劝不动将军啊。阿父,你是找借口让我回去吗?”
耿溥低声说:“前面危险。”
耿晔正色说:“正因为危险,我更不能临阵脱逃。阿父你是我的上司,又是我阿父,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走。”
耿溥咬咬牙,知道儿子的牛性子,道:“跟上,保护好自己!”
“嗯!”耿晔低声道。
耿溥飞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厮杀声。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上!”耿溥拿着长刀率人继续往前。靠近一看,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羌人,汉军被包围在其
中。
仲光这是中了敌人的埋伏啊!
耿溥看完,心中一凉,为今之计只能冲破羌人的包围圈,护着一部分人突围,只要等司马将军来了。
只要司马将军来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耿溥带领的这四百多人中,其中一百来人是耿氏的部曲,悍勇无匹。他带着众人朝前冲去。
羌人见援兵来,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只有几百人,故意将人放入包围圈。耿溥轻而易举地冲进包围圈,心中更加不安了。
他带人找到仲光,仲光已受了伤,身上的铠甲被鲜血浸红。
“仲太守!回来的士兵,他手头一共才有五千人。以五千敌数万,无异于以卵击石。
李司马斥责斥候道:“你可看清楚了?羌人分兵寇益州,如今在益州被尹就拖着不能出,剩下的羌兵哪里有数万?这定是羌人的疑兵之计。将军,请你立刻出兵援救耿都尉与仲太守,否则就来不及了!”
听到仲光,司马钧就大怒:“若不是仲光不遵命令纵兵深入,哪有今日之祸?”
“来人,即刻收拾辎重粮草!”司马钧转头吩咐道。
李司马愕然,不可置信道:“耿都尉还在外面啊!只要将军接回兵士,固守丁奚城,等待援军,羌人自会退去。”
司马钧不听,让人把李司马驾下去,自己巡视属下收拾辎重财物,准备远遁。
耿晔感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手臂发软,仍然咬着牙坚持。
他和皇帝说好了,他以后要当大将军,不能死在这里!他后面还有阿父,他要为阿父赢得一线生机。
耿晔不知道的是,耿溥和仲光的队伍才是羌人攻击的重点。这两人都是将领,衣着铠甲与众不同,是羌人眼中的大鱼。
耿晔所在的队伍才最可能突破重围。
不知过了多久,耿晔身上受了七八道伤,他眼前一片模糊,只靠着意志往前冲。
突然,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远处扬尘荡起,千乘万骑仿佛从天而降,一面面绣着“汉”的旗帜随风飘扬。
“是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