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他放软了声音,开始打感情牌,“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彼此之间的小秘密谁不知道谁啊。你今天这么反常怎么可能瞒得过我,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吗?”
“是不是检查出了什么问题,你说没事其实是在骗我?”
最后一种可能是白从真最不愿意见到的。但如果真的发生了,楼鹤安还要瞒他,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反应。
楼鹤安缓缓摇头。他抬眸看了看满脸担忧的白从真,抿抿唇又重新垂下眼帘。
让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解释自己心里的想法,绝对是一场信任与耐心双重合并下的等待。
白从真没有催,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今天在医院,有一个人去世了。”
楼鹤安的声音平缓冷淡,叙述着一个看似与他无关的见闻。
白从真心中滞愣,微微睁大了眼睛紧盯着楼鹤安的表情不肯移开视线。
“我在走廊,听到他亲人们的哭喊。她们说:你还那么年轻,为什么上天不公要把你带走。”
“说,没了你让我们怎么活。”
“安安……”
白从真抓住了楼鹤安的手。也许是屋里的冷气太足,他的手冰凉一片。把手拢在手心里,白从真抬头迎上了楼鹤安看过来的视线。
“那个人从生病,到离开,只有三个月。那,我呢?”
无痛症,听起来像个有些美好的病症。可这个在全球都罕见的,无法治愈的疾病,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突然在他的身体里爆发,然后带走他。
“如果有那一天,我的父母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楼鹤安用另一只手抚上白从真的脸颊,“你会不会,也很难过。”
就像他在走廊看到的那样,每个人都痛哭流涕,抓着病床上的白床单声嘶力竭。在那一刻,好像有东西抽走了他们所有的快乐,让他们的躯体只剩下了痛苦。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想起了白从真。
和他不同,白从真生来就是快乐,无忧无虑的。认识十多年,他被白从真照耀着,也变得温暖。
如果光可能因为他而熄灭一瞬,那他宁愿就此远离。
“和一生比起来,十几年也不算很长。”楼鹤安笑着,眼里全是苦涩。
他用拇指擦掉白从真眼角的水迹,“我霸占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如果现在离开,你……”
“可你早已经霸占了我全部的心。”
白从真抖着声音,打断了楼鹤安没有说完的话。
“可你早已经,在我全部的心里了。”
楼鹤安睁大了眼睛,眸光闪动眼里全是压抑的深情。
白从真没有注意。他跪在地上,把呆愣着的楼鹤安抱进了怀里。
声音梗咽,却把一字一句戳在楼鹤安的心里:“十几年了你都安然无恙,怎么可能会突然离开。你是不是傻,不就是有人去世了吗?医院每天要死多少人,你难道要为每个人都胡思乱想一遍?”
他红着眼睛凑近楼鹤安,让他看清楚自己的眼泪:“你看,你只是设想了一下而已,我就哭的这么惨。你说我会不会难过?”
“咱们就不能一起死吗?谁也看不见谁,一起乐呵呵的离开。只有傻逼才矫情地设想谁先死这种问题。”
“嗯,我矫情。”
“不,你是傻逼。”
“嗯,我傻逼。”